漢武帝自然說的是氣話，未央宮不能封，每天進出皇宮辦公的人實在太多。
城門關閉算怎麼回事？
外麵看了還以為他這個堂堂天子怕了儒家那群人。
可現在漢武帝在氣頭上，下麵的人隻能執行，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勸說漢武帝。
鎮北侯府。
衛青穿著大氅跨步找到衛寧。
外麵雪花漫天，屋內溫暖如夏。
衛寧給衛青倒了一壺熱水，衛青落座後，才對衛寧凝重的道：“劉煥被陛下封王，明年要調出長安去諸侯國。”
衛寧倒水的手微微愣了一下，問衛青道：“陛下是不打算立劉煥為皇太子了？”
這事兒政治意圖實在太明顯了。
衛青點頭，不過他知道這應該是漢武帝對群臣的一次試探。
誰又能知道一時激起千層浪，會惹得儒家這麼多官吏激烈反對。
自古以來冊立儲君都需要滿足三個條件，立嫡、立賢、立能。
封建社會的古代王朝，能借鑒的曆史教育隻有從前朝的曆史中汲取，如此一來，王朝前進的道路才不會翻車。
王朝若是無法借鑒經驗，那隻能從周禮中去找，這是一種烏托邦式的治國理念，遵循周禮不會錯，曆朝曆代的朝臣和皇帝都將其奉為圭臬。
現在陳皇後被廢除，換言之，劉煥就不是嫡，但他卻依舊滿足賢和能的兩個條件。
大漢現在依舊沒有皇後，那就沒有比劉煥更滿足皇儲的條件。
退一萬步說，劉煥在對儒家的態度上，贏得了儒家勢力的一眾支持。
漢武帝看似不起眼的決策，能引起這麼大的風波，大都因為如此。
儒家人要推崇劉煥！
衛寧沉思了許久，才問衛青道：“舅舅，你說陛下這是打算做什麼？”
“是要冊封四姨娘為後了嗎？”
衛青深深看了一眼衛寧，嘀咕道：“應該是為你。”
“啥？”
衛青搖頭道：“我說我不知曉，但現在陛下出現危機了。”
衛寧狐疑的問道：“怎麼了？”
衛青道：“以顏仲元為首的儒家數十名官吏在未央宮麒麟殿外的官場上跪地痛哭，祈求陛下收回成命。”
逼宮？
還是漢朝版本的大禮議事件？
無論如何，這都是對天子皇權的挑戰！
這群儒家的官吏雖然都不是什麼朝廷要職，但有個致命的權力點，他們掌控話語權。
譬如一眾議事郎，他們擁有朝廷議事的權力。譬如太史令等一眾史官，他們有記錄曆史的權力等等。
總而言之，他們雖然沒有天大的實權，卻有無限惡心人的權力。
他們也不怕你皇帝殺他們，甚至求之不得，死了也好，風光後人。
一輩子官職都快做到頭了，現在被天子殺了，史書留名不在話下，未來彆人提起他家族，都不得不說一句他祖宗牛逼，是個剛正不阿的人物，那後世子孫還能不被推崇嗎？
衛寧麵色也漸漸凝重起來，問衛青道：“陛下怎麼處理的啊？”
衛青道：“這能怎麼處理，陛下下令把皇宮封了，不準許這群人入宮。”
可這樣難道皇宮就不辦公了嗎？
眼看著還有二天就放假了，臘月二十九那天大漢朝廷休沐。
明天至關重要，顏仲元這群人一定還會去堵未央宮。
看來陛下對這群人也束手無策了，不然不會說這種氣話，做這種賭氣事。
隻有遇到事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會說氣話，做氣事，但凡有本事去解決，早就把對方收拾掉了。
衛寧暫時不去替漢武帝考慮，他問衛青道：“舅舅，伱覺得陛下這麼做為了什麼啊？”
“為什麼忽然現在開始將劉煥外調到諸侯國？”
衛青心道我怎麼知道？
他看著衛寧，問道：“陛下此前對你說過什麼話沒？比如要給你驚喜呀之類的。”
衛寧：“啊？”
“這有關係？”
他仔細的想了想，忽然雙目一亮，道：“還真有。”
“陛下說等我開春從河西歸來，要送給我一樁天大的好事。”
“這是要封王不成？”
衛青深吸一口氣，神色了然，難怪如此，原來陛下打算公布你身份了。
劉煥在朝廷是阻力，朝臣也是，他現在開始替你劈開荊棘，給你提前鋪路了。
衛青還奇怪呢，為什麼這個節骨眼，陛下忽然提出給劉煥封王了。
“舅舅，這有關係嗎？”
衛青哦了一聲，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剛才頻頻點頭什麼意思？整的我以為你知道了什麼。
“你入宮去安撫一下陛下。”衛青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讓衛寧進宮。
現在群臣都不敢勸漢武帝，恐怕也隻有衛寧能勸得住了。
“讓陛下不要衝動，那群腐儒真要出點問題，陛下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衛寧噢了一聲，道：“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衛青點點頭，又叮囑衛寧道：“好好勸一勸陛下，他也有苦衷，你千萬不要去和陛下說什麼大道理，他不需要什麼大道理。”
“知道嗎？”
衛寧嗯了一聲：“知道。”
等衛青走後，衛寧也沒繼續在府邸待著，馬不停蹄的便朝未央宮走去。
未央宮的外郭城門是一眾衙署辦公的地方，內城才是皇城。
衛寧到了外郭，發現外郭城門和內城之間聚集了許多官吏。
衛寧沒有走過去，遠遠地看著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臉上露出一抹鄙視。
逼宮就要有逼宮的樣子，你們這裡麵還穿著皮襖算怎麼回事？
難怪能在這麼冷的天氣下在未央宮跪這麼久，原來有防身的啊，我就說你們為什麼不怕冷呢？
衛寧想了想，找到了建章營的禁軍。
禁軍首領自然認識衛寧，忙不迭抱拳道：“見過侯爺。”
衛寧壓著手，道：“不要見禮了，他們在做什麼？”
建章營騎歎息道：“要進宮，陛下讓我們攔著，這不就對峙起來了嗎？”
“我們也不敢太過粗暴，萬一他們出點事我們不好交代。”
衛寧噢了一聲，道：“那就放他們進去吧，讓他們在麒麟殿外跪著。”
禁軍首領一臉為難，道：“侯爺，這……”
衛寧搖頭道：“沒事，我去和陛下說，你們先按照我說的做，出問題算我的。”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