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覺得衛寧一定是瘋了。
可此前他在鴻臚寺表現出來的睿智和自信，和今日卻完全相反。
他真不怕自己身敗名裂？
征西故意找了長安最繁華的酒樓，這裡食客眾多，隻要她吼叫一嗓子，說衛寧在侮辱自己，立刻就會在長安形成爆炸新聞。
如果衛寧隻是個普通百姓則無所謂，不會引起那麼多的關注度，可他是長安頂級權貴鎮北侯衛寧啊！
謠言最是傷人，她隻要編排出這個謠言，具體細節好事的百姓和衛寧的政敵就會直接將邏輯鏈補充完整。
人們不在意真相，他們隻想看到聽到自己認為的真相。
所以到時候衛寧百口莫辯。
但衛寧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慫恿征西開口。
征西有些不確定，她認為衛寧在故弄玄虛，她咬牙沉默片刻，厲聲道：“那就休怪我無情！”
“救命呀！有人要侮辱我！”
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不多時便有俠客男子破門而入，厲聲高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話還沒說完，破門的一群看客人都傻了。
他們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征西，心道你逗我？
這一屋子人，踏馬的，集體淩辱你？
你現在才叫？
伱是不是把長安的百姓都當傻子啊？
征西現在人也懵了。
她剛才喊出那一嗓子後，這房間登時跳出來了好多漢子。
可她之前渾然未知。
衛寧似笑非笑的問征西，道：“這裡麵誰在侮辱你？還是都在侮辱你？”
“要都在侮辱你，你現在還能開口叫嗎？”
征西：“……”
這個混蛋！他什麼時候把人安插進來的？
“這……我……”
那群被當傻子的看客一臉無語的盯著征西，不悅的道：“姑娘你這是拿我們說笑嗎？”
“這玩笑可不好笑。”
征西：“不，不是……這……”
衛寧挑眉對征西笑了笑，道：“還有彆的事嗎？”
“這裡是長安，不要總想著動小心思，這是我的地盤，話說明白了嗎？理解嗎？”
望著衛寧離去的背影，征西用力的跺著腳：“你狠！賤人！”
“故意的！他早就料到我要做什麼了，他故意在逗狗玩呢。”
……
回去的路上，趙策忍不住豎起拇指，對衛寧道：“侯爺，著哇！”
“這都被你算到啦！”
“厲害！”
“看來這群南蠻人也不是傻子嘛，今日若非侯爺你英明，可真就說不清楚了。”
衛寧一臉無語，也沒在這事上多想那麼多。
回到侯府，衛寧發現衛青在等著自己。
“舅舅，你怎麼來了？”
衛寧邀請衛青入中廳落座。
衛青：“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這個毛病啊？”
衛寧：“啥毛病？”
“來就來了，非要問我怎麼來了？”
衛寧：“……”
“下次一定改。”
衛青笑了笑，端著茶水喝了兩口，才對衛寧道：“山東幾名老儒入京了。”
“估計要針對我們衛家作文章。”
“山東的日子不好過，這個冬天已經連續數日降暴雪，百姓生活苦困，生活物資緊缺。”
“這群老儒恐怕要將山東大雪和孔安國的死聯係起來。”
漢武帝將孔安國暴屍了幾日，對整個孔家來說都是巨大的羞辱，他們一直在憋著怒火，就等著這一次回擊。
雪災剛好給了他們借口。
這事說到底還是怪自己，天人感應君權神授的理念提出來，勢必會讓一群人抓住這個觀點對付天子。
衛青麵色稍稍鄭重起來，又對衛寧道：“這幾日長安的天氣也古怪，冬日降雷，實乃罕見，如此詭異的天氣現象，又給山東這群老儒口誅筆伐的借口。”
“這些人你打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都是一群半隻腳快入土的老人家，大漢又標榜以孝治天下，對長者尊敬是基礎的社會風俗。
這條厘定出來的潛規則，誰也不敢打破，你還真拿這群人沒辦法。
不得不說儒家這群人的性子真狡猾，故意讓這群老東西入京來討公道，你漢武帝打不得罵不得，他們卻能跳臉輸出你漢武帝。
哪怕你天子真忍不住殺了他們，也沒多少損失，反正都快死了，真要被漢武帝或者衛家人殺了，恰好就能給了他們更大的理由鬨事。
衛青今天特地來叮囑衛寧，讓他悠著點，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衛寧無奈的道：“好吧，我知道輕重，謝謝舅舅提醒。”
衛青搖頭道：“沒什麼。”
“陛下把南疆交給你治理，好好做出一番功勳，治南疆和治國一樣，許多不懂的不要閉門造車，政策下發之前也不要拍腦門就下去。”
“你現在擁有統治南疆最高意誌，每一道政策下去都有許多人在關注著。”
“這關乎你治國的水平，你還有很多潛在的對手，都在等你犯錯。”
“要小心一點，認真一點。”
“若有不懂的，隨時來問我，知曉麼？”
衛寧心中有些感動，衛青對自己的關心從未減弱過，他對我甚至比對他親兒子都好。
“我知道了。”
衛寧認真的點頭，又問衛青道：“大舅那邊還好？”
衛青搖頭道：“不怎麼好，公孫敬聲被革職，你大舅也被降官階了。”
“這算是給他們一次教訓，也挺好的，陛下要真放任他們，恐怕以後會做出更出格的事來。”
衛青分析的沒錯，公孫敬聲這個豬隊友，連北軍千萬軍費都敢貪，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很多事衛青沒辦法和衛寧說的太直白，比如劉煥對衛寧的敵意，他就沒辦法說。
衛寧在治理南疆，何嘗不是給劉煥機會，隻要衛寧犯下錯誤，劉煥就會找機會攻擊。
舅甥兩正在說話，趙策走了過來，道：“侯爺，陛下讓你入宮。”
“外麵來了一名內宦，他說山東數名大儒入宮了。”
“陛下召了許多人入宮。”
衛青看了一眼衛寧，道：“去吧，記得不要出風頭，有事讓陛下自己去處理。”
衛寧哦了一聲，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入宮看看去。”
衛青嗯了一聲，道：“他們真要抨擊衛家，你也不要亂說話，這群老東西，你拿他們沒辦法，你輩分小，說什麼都對自己不利，他們就倚老賣老拿輩分壓你，你也沒辦法。”
衛寧笑了笑：“知道啦，舅舅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