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
今日征西和納木吉也換了一套絲綢長衫。
在南疆,他們壓根舍不得穿絲綢,多數時候都是粗布麻衫。
這次要覲見大漢的高層人物,自然要穿的得體隆重,以體現對大漢的敬畏。
兩人端坐在鴻臚寺中廳,等待鎮北侯衛寧的到來。
沒過多時,大鴻臚王恢和鴻臚寺卿李息等一群官吏簇擁著衛寧走來。
大鴻臚可以不給南疆小部落的麵子,但不能不給衛寧的麵子。
今天衛寧到來,他也出麵現身,陪同在衛寧左右,跟著衛寧踏步進入了鴻臚寺迎客中廳。
征西和納木吉忙不迭起身,這些日子鴻臚寺交代了一些他們的基本禮儀,見到衛寧便抱拳彎腰道:“外臣見過大漢鎮北侯。”
衛寧愣了一下,呆呆看了一眼征西和納木吉。
居然是他們?
“哦。”
衛寧輕飄飄的點點頭,走到正位跪坐在低矮的蒲團上。
“起來吧。”
這聲音?
征西和納木吉都有些發愣,聽到衛寧說話後,便起身落座,看到衛寧後,征西忍不住瞪大杏眼。
怎麼是這淫賊?!!
納木吉就很沒腦子,指著衛寧道:“怎麼是你這個混蛋?!”
衛寧眉宇微微蹙起,不怒之威。
鴻臚寺外,數名建章營騎的士卒衝了進來,刀劍出鞘,指著納木吉。
大鴻臚和鴻臚卿異口同聲開口:“放肆!”
征西趕緊解釋道:“吾等小部落不知禮數,請大漢侯爺饒恕。”
衛寧淡淡乜了一眼征西。
這個女人正經起來有點不簡單。
最起碼不像旁邊那名漢子衝動。
看來雒越使臣隊伍,以她為首。
難怪一介女流能統帥隊伍來長安覲見。
衛寧揮揮手,建章營騎的十足退了出去。
他並沒有此前和征西有交集就顯得和藹可親,兩國之間的外交沒有私情可言,他們代表不同陣營。
衛寧高高在上的道:“汝南蠻小部,在我大漢眼皮下動兵南疆,乃至諸部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你們可曾將天朝上國放在眼中?”
納木吉要開口,被征西狠狠瞪了一眼。
征西抱拳起身請罪,對衛寧道:“回侯爺,此我南疆小部之間的矛盾,積怨已深,所以才會兵戎相見。”
衛寧譏笑道:“你將我當傻子?”
“伱這叫兵戎相見?是不是用錯詞了?我來教你,你們這叫蓄謀已久!”
征西忙道:“我等一直將漢朝視為衣食父母,也一直甘心被漢朝統帥,有如此庇佑,才使四鄰而安,自然不敢蓄謀什麼。”
“請閣下明鑒。”
“吾等犯下大錯,已將數名挑起事端的部落首領砍首送來,請上邦漢國原諒吾等無禮之舉。”
“吾等又送百匹耕牛,百匹駿馬贈送給漢朝,請上邦漢朝原諒。”
至於嗎?
納木吉心中不服,心道表妹你好歹是咱們部落頭領,至於對漢朝如此卑躬屈膝嗎?
這個女人不簡單。
衛寧的想法和納木吉截然相反。
一個使臣居然派出這樣的女子來?雒越的女人個個如此有本事?
一個使臣尚且如此,他們的女首領征西呢?
衛寧思考片刻,才道:“事已至此,降罪已是無用。”
“南疆部落遼闊,此前我朝治理疏忽,才知汝各部積怨已深。”
衛寧順著征西的話說下去,道:“故此我們打算改變治理策略。”
征西一愣,道:“什麼策略?”
衛寧道:“此後長安會派專門官吏去管理爾等,亦會派軍隊維係諸部之間的爭端,儘可能解決諸部之間的矛盾。”
你不是說你們積怨已深嗎?那衛寧就見縫插針。
征西一愣,急道:“不可!”
似乎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又柔聲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矛盾自己會調和……”
衛寧壓了壓手,道:“如果你們能調和,就不會到動兵的地步了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們是主動尋求戰爭,就是想統一,現在你們漢朝插進來,我們雒越人怎麼治理其他部落?
除此外,你們不僅將人事管理權安插進來,還要把軍隊安插進來,那我們不是徹底成為你們的附庸?
我們現在連自主都做不了主,統一南疆的意義何在?拱手讓人?
幫你們統一的嗎?
她腦海在急速思考。
納木吉麵紅耳赤,心直口快的道:“你這個人心思如此深沉!我看你便是要摘取我們的勝利果實!”
我就是要摘取你勝利的果實!
衛寧猛地拍向案牘,起身緩緩走到納木吉身前。
納木吉有些害怕,此前在征西麵前吹的自己多厲害,真麵對衛寧,他還是打心底害怕。
他是見識過衛寧的,說什麼大意了沒準備好,都是裝逼的托辭罷了。
“你,你乾什麼?你們可是禮儀之邦。”
納木吉硬著頭皮說道。
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你現在毆打使臣會讓你們國家顏麵掃地的!
衛寧自然沒有要毆打納木吉的想法,他冷笑道:“你剛才說勝利果實,什麼叫勝利果實,你和我說清楚點?”
“你們方才不是說你們並非蓄謀已久的開啟戰爭嗎?現在怎麼又開始享受勝利果實了?”
王恢和李息一直在一旁觀察,誰也沒開口。
王恢現在已經七十餘歲了,此時都不得不睜開雙眼,意外的看著衛寧。
他……真的思維敏捷。
這個小子,真的不簡單!能以這麼年輕得到如今的權勢,絕非靠阿諛奉承漢武帝!
他有真本事!
納木吉磕磕巴巴的道:“這,這個……”
征西解圍道:“他隻是說的這場戰爭意外收獲。”
衛寧哦了一聲,看著征西,眼神淡漠,又帶著目空一切的自信光彩道:“我剛才的話,並不是在和你們商量,回去之後轉告你們的首領。”
“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們會這麼做。”
“若她反對,那就試一試我大漢兵峰是否利乎?”
“你們真以為我大漢撐不起來兩麵戰爭?匈奴人能被我們從遼東趕到河中趕到河西,你們呢?你們比匈奴人如何?”
“現在胡擄早已強弩之末,我大漢兵峰若指南疆,誰人能當?”
“十年前,我們王老將軍平定南越之火尚未燎原,而今安能不滅汝等?”
王恢神色一震,眼神中回想到了當時的風光,不由神采奕奕的道:“老夫不介意再滅一次南越諸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