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寧為百夫長(1 / 1)

滅胡園的石碑前,秦子榆背著手在前走著,一點點和衛寧介紹著漢匈的曆史。

然而安逸的時間沒過多久,便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秦姑娘,原來你在這裡。”

“秦姑娘,我們正在那邊做賦,大家誰也不服誰。”

“還是你出一首賦吧,免得他們繼續爭論不休。”

秦子榆在定襄的這群讀書人心中還是很出名的,隻是秦子榆很少和外麵人接觸。

在去年她閒來無事,對田似蕊說了一首《鸞皇賦》,在定襄掀起了很大波瀾,好一些人都想結交秦子榆。

不過真正能接觸到秦子榆的人很少,好一些想要結交秦子榆的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說話的這名讀書人之所以帶著人過來找秦子榆,因為他是趙長公子的人。

秦子榆搖搖頭,道:“我不打擾諸位雅興了,你們儘興,我們去彆處轉轉。”

她看了衛寧一眼,衛寧點頭,便準備跟著秦子榆離去。

不過衛寧才踏步,便被一名讀書人拉住了。

衛寧低頭看著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名讀書人,眉宇輕蹙。

他隻要稍稍用點力,對方的手腕可能會骨折,但衛寧不想惹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公子,慢來慢來。”

“你和秦姑娘認識,想來學問不低,不妨你來做賦一首如何?”

趙長公子在定襄郡的勢力很大,早就命人摸清楚了衛寧的底細。

今日他沒有出麵,專門讓自己的人當眾羞辱衛寧一番,讓他知難而退。

一名底層的士卒而已,還不配讓趙長公子出麵,若非衛寧是衛青從關中帶過來的士卒,趙長公子早就找人殺了他。

秦子榆見此情景,不由秀眉也蹙了起來,她語氣有些淡漠的道:“閣下這樣似乎有些不講禮數了。”

那公子笑了笑,道:“秦姑娘,盛情難卻啊,我們隻是想見識見識這名公子的才華,畢竟能和秦姑娘走的如此近,說沒有才華也不可能。”

“這位公子莫要藏拙了。”

秦子榆臉色有些冷淡,她眯著眼,道:“改天再說,我們還有事。”

“這位公子,你不介意我們耽誤你點時間吧?”

“大家都誠心求問呀。”

“就是啊!”

“公子莫要吝嗇嘛。”

眾人開始對衛寧起哄。

衛寧認真的看著對方,他依舊在抓著自己的手,他的力道很大,不像是讀書人。

衛寧想了想,道:“詩可以嗎?”

“自然可以,公子請。”那公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衛寧。

漢朝並不是隻有辭賦,也有詩歌。

漢朝的詩歌在《詩經》、《楚辭》和秦、漢民歌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大致經曆了從民間歌謠到文人創作、從樂府歌辭到文人徒詩即“古詩”、從四言體到五言體、從騷體到七言體、從敘事詩到抒情詩的發展過程。

到漢武帝初期,正式建立樂府官署。

秦子榆盯著衛寧,用眼神告訴他不要如此。

這群人很明顯是要看你笑話。

她知道衛寧的身世底細,到現在還不認識字,更彆提做詩,漢詩才剛規範,講道理,詩的難度在漢朝人看來,普遍是要高於辭賦。

衛寧讀懂了秦子榆的眼神,他微微頷首點頭,示意秦子榆他自己心裡有分寸。

周圍十餘名踏青的讀書人都在看著衛寧。

衛寧開口。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頓了頓,衛寧繼續開口: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讀書人,搖了搖頭,極其諷刺的道:“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當他將從軍行說完,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

落針可聞!

秦子榆驚愕的看著衛寧,一時間有些呆若木雞。

他不是才學認字?

這天下還真有人不會走,就開始學跑了?

他一出手就挑戰最有難度的漢詩。

這也就罷了,關鍵一出口就是五言絕句啊!

短短四十個字,寫出書生投筆從戎,出塞參戰的全過程。

如此豐富的內容,卻隻用了四十個字全部融合。

沒有任何囉嗦贅婿的描寫,每一段場景都在雀躍一般遞進。

第三句剛寫了辭京,第四句就已經包圍了敵人,接著又展示了激烈戰鬥的場麵。每一個跨度之間又給人留下了豐富的想象餘地。

秦子榆從沒有想過,詩能這麼寫,這種跳躍式的結構,使詩歌具有明快的節奏,如山崖上飛流驚湍,給人一種一氣直下、一往無前的氣勢,有力地突現出書生強烈的愛國激情和漢軍將士氣壯山河的精神麵貌。

秦子榆都驚呆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究竟怎麼做出來的?

尤其最後兩句,看起來是說書生投戎,可他又何嘗不是在諷刺這群無用的讀書人,成日隻知曉無病呻吟?

或許它本身沒有這個意思,但放在當下的環境內,它確實有這層意思。

田似蕊在一旁也震撼的呆如化石一般。

她是真沒想到衛寧居然會如此有才華。

這首詞,是衛寧在後世聽的一首歌裡麵的,好像是張衛建改編的,他很喜歡這首詩。

待他說完後,他看著周圍目瞪口呆的讀書人,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無人反應過來,因為他們依舊沉浸在衛寧這首波瀾壯闊的詩內,如此新穎的詩句,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但卻又那麼令人振奮。

原來詩可以這麼寫,原來詩可以傳達如此震撼的情感和畫麵!

見眾人無人開口,衛寧對秦子榆點點頭,道:“走吧。”

秦子榆這才反應過來,呆滯的跟著衛寧離去。

走了好遠,她忽然蹲下腳步,道:“你是不是騙我啦?”

“你其實認識字的對嗎?”

衛寧:“沒有啊。”

秦子榆道:“那你這詩……”

衛寧:“哦,我娘告訴我的。”

無法解釋的事,全部推給了自己的母親。

秦子榆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母親是誰啊?太有才華了,我真想見一見。”

衛寧輕歎口氣,道:“你見不到了。”

秦子榆:“為什麼……額,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事兒。”

衛寧笑了笑,道:“好啦,今天很高興,謝謝你帶我認知了這麼多關於匈漢之間的知識,我送你回去?”

秦子榆:“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