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沒有人比我更懂商戰
【萌新在酒後胡亂繪製了一份地圖,幾天後的劇情會涉及到,結合起來會更清晰。發個彩蛋章試試,不成功就算了。】
展開手繪地圖,李鬱在周邊添加了兩個星星。
一個在李家堡的南麵,橫塘驛。
一個在李家堡的東麵,石湖巡檢司。
都是自己人把持著,再下一步,就是逐步將手下兵丁換成李家堡的武裝人員。
用朝廷的餉,養自己的兵。
披上官衣,誰敢說自己不是代表官府。
李家堡,也要吸收這個時代的先進經驗。
清廷,白蓮教,都是辣麼的靈活。
自己也不能太死板,非要堅持傳統插旗造反路線。
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將蘇州府的綠營逐步換成自己人。
當然了,這個過程必定是複雜的,血腥的,爾虞我詐的。
願意上光明船的就多給金銀女子。
不願意上船的,就讓他們戰死,來一招騰籠換鳥,淘汰低端綠營兵。
李鬱有理由相信,這蘇州府吃棗藥丸,一定會亂起來。
沒有匪亂,自己就創造匪亂。
水渾了,魚才能快活起來。
……
不過,在暢想未來之前,還是要麵對一個嚴峻問題!
真沒錢了。
範京把賬冊往桌子上一堆,擠出一絲笑容。
“還剩100兩。”
“再過幾天,維格堂就得改丐幫了。”
李鬱一愣,那自己豈不是成幫主了。
“煤餅,煤爐的生意,咋樣了?”
“在府城幾家鋪子放了貨,無人問津。”
“是因為太貴嗎?”
“不是貴,而是老百姓不習慣。”
李鬱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人一旦習慣了,就不願輕易改變的。
這是老百姓過日子的一種哲學!不要隨便改弦更張,折騰來折騰去的。
小到一個家,大到一個朝廷。
其實都是如此,儘量的遵從老子的“無為而治”。
日子才會好過。
……
李家堡骨乾分子擴大會議,
在後麵聽會的有劉阿坤,以及幾個前堂口兄弟。
“現在開始,諸位放下手裡的所有事,全力推廣煤餅生意。”
“請軍師示下。”
“第一步,是商戰。”
李鬱看著眾人,從他們茫然的表情上,看出了茫然。
“所謂商戰,其實並不高端。相反,很接地氣。”
“你們說,老百姓不燒煤餅,他們燒什麼?”
“普通人家燒柴禾,有錢人家燒木炭。”
“所以,隻要蘇州城沒有柴禾,沒有木炭。我們的煤餅不就賣出去了?”
“軍師英明。”
李鬱手一按,示意楊杜仁你先不要拍馬p。
此風不可長。
但是私下可以多拍拍,有益身心。
“把我們的人全部撒出去,在城門口堵截柴禾入城。”
“萬一他們反抗怎麼辦?”
杜仁提出的這個問題,很好。
砍柴的人多是附近百姓,以此為生。
斷了人家的財路,自然會引來反彈。
……
“去找黃四,借點衙役的官衣,再借幾個衙役,看誰敢反抗。”
“軍師這個主意好。”
“斷了人家生路也不好,你們再告訴這些人,以後可以幫著推銷煤餅,提成伱們算一下,差不多就行。”
李鬱這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把走街串巷賣柴的,變成賣煤餅的行腳商。
“軍師,還有一個問題。城中的那些柴火店,三天就能賣一船柴禾。商戰,對他們不好用。”
“商戰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講的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策略。”
眾人為之一振,不知這又是什麼花樣。
軍師這人看著斯文,狠起來比閻王都狠。
真是名字可能取錯,綽號沒有取錯的。
“趁著夜色,在柴禾店鋪麵板上,貼張造反的紙。然後通知衙役。”
“這紙上該寫點什麼?”
“就寫白蓮花開,彌勒降生。”
啊,眾人都傻了眼。
軍師,你可真是“李閻王”。
楊雲嬌猶豫的問道:
“這樣是不是太狠了,那些店主惹上這種官司,搞不好要被官府吃掉一半家產。”
李鬱突然冷冷的說道:
“婦人之仁。我們賣煤餅,人家賣柴,怎麼和平共處?”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們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共存的,必定要倒下一方。”
見眾人低頭,不敢瞧自己的眼睛。
李鬱又放緩語調,說道:
“先拿一家最大的開刀,其餘的若是識相,可以代售賣煤餅。”
“為了避免官府懷疑,若是還有不識相的鋪子,馬車撞,醉漢毆打,仙仁跳,失火,野孩子上門認親,總有一款適合他。”
“除非蘇州人天天過寒食節,否則我們的煤餅一定會大賣。”
“諸位,我隻要結果。至於手段,你們自己選吧。”
……
當天。
整個蘇州府江湖都知曉了,維格堂要做獨家生意。
誰要是阻攔,就彆怪李大官人不講江湖情麵。
次日清晨。
蘇州府九個城門外,官道上都有維格堂的人。
見到砍柴的就攔下,告知他不可入城。
一旁的衙役,也會湊過來。
不懷好意的告訴運柴禾的人:
“城中在抓亂匪,燒炭幫!”
“官爺,我們是砍柴的,不是燒炭的。”
“柴禾燒一燒,不就是木炭?”
威脅非常好使。
大部分人一聽這混賬邏輯,就默默的推著小車返回了。
因為在大清,這事還真不稀奇。
這個“燒炭幫”的說辭,是杜仁瞎編的。
他經常和官府打交道,深得其中精髓。
一旦有什麼賊人,官府就會牽連一大片。
抓人的理由,往往千奇百怪。
什麼老鄉,同姓,這種理由都算還好的。
甚至有因為賊人穿了草鞋,你也穿了草鞋,所以很可能是同類。
……
大清的百姓,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一句話,麻煩不找你,你不要自找麻煩。
這幾天,就彆進城了。
省的被當成什麼“燒炭幫”,被扔進大牢一頓毒打。
極少數幾個愣頭青,非要講理。
被好漢們拖到一邊,慢慢講理了。
個人零售的柴禾渠道,都被掐斷了。
城中,售賣柴禾的店鋪,正在陸續遇上麻煩。
清晨,衙役突然趕到。
將臥龍街小巷子裡的一家柴禾店查抄了。
現場扛走貼有白蓮逆匪標語的鋪板一張,如獲至寶。
既然和白蓮逆匪有瓜葛,這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恰好,這戶人家還挺有錢。
在查清之前,鋪子先封了。
剛運來的一船柴禾,就這樣堆著吧。
考慮到這個人有個遠房親戚,在鬆江府做押司。
元和縣衙的人,對於他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客氣”。
很簡單,我們不讓你屈打成招。
萬一,遇上懂行的過問,比較麻煩。
我們讓你自證清白,證明自己和白蓮逆匪沒有關係。
一定要拿出鐵一般的證據,證明清白。
什麼發誓,賭咒,這些都沒用的。
在沒有自證清白之前,就待在牢裡好好反思吧。
反思深刻了,
自然明白這鐵證,其實不一定是鐵元素構成的。
很可能是銀離子構成的。
……
當天中午,又有一家柴禾店的掌櫃,遭遇了百口莫辯的尷尬。
一對流民模樣的母子,撲通跪在了店門口。
“俺是黃河邊的夏雨竹啊,兒子,快叫爹。”
“爹,我餓。”
一個掛著鼻涕的孩子,哇哇的哭著,抱住掌櫃的腿。
“爹,我餓。爹,我餓。爹,我餓。”
好似複讀機一樣,聲音尖銳又高亢。
掌櫃的頭皮發麻,從好言解釋,到破口大罵。
然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種上門認親,自爆家醜的事,太踏馬刺激了。
這種樂子,可不是經常能遇到的。
圍觀的人裡外三層,生意沒法做了。
半個時辰,掌櫃的老婆來了。
一見麵,就破口大罵。
把掌櫃的老底都翻了出來。
於是,變成了三方的矛盾。
把一條街,搞的烏煙瘴氣,交通堵塞。
那女人看似憨厚,臟兮兮,可卻是異常的口才犀利。
一通哭訴,把故事描繪的跌宕起伏。
從掌櫃的年輕時候,渡黃河偶遇她。
到怎麼一見鐘情,怎麼私定一生,包括那些細節,那些承諾。
圍觀群眾聽的是頻頻點頭,慷慨解囊。
這比茶館裡說書的都精彩。
暴跳如雷的掌櫃老婆,怒吼著要打狐狸精。
又被無聊的吃瓜群眾攔住,一頓勸說。
無非是,人家來都來了,咋也得展示一下大婦風度。
不能讓外地人,小瞧了咱蘇州寧的格局。
總之,都是些看似在理,實則一肚子壞水的話。
……
最後,巡查的衙役以惡意堵塞交通為名。
把人全抓走了。
鋪子,自然也要關張。
至於說何時能釋放,那得等李大官人開口。
一通組合拳下來,打的蘇州城柴禾商人是暈頭轉向。
這個時候,有一個好心人出現了。
他和柴禾商會的眾多商人說,大家還是不要硬碰硬,李大官人有人,有銀子。
咱們拿什麼和人家鬥?
惹毛了人家,說不定夜裡就給你放把火。
蘇州府商業發達,很多行業都有協會。
這位好心人,就是商會中的一員。
昨晚,剛被深夜拜訪的維格堂大律師,杜仁成功說服,心服口服。
於是,他這才上演了曲/線救協會的一幕。
兩天後,蘇州府柴禾商會派出了代表,和李鬱正式商談。
經過了半天的友好談判,在持刀衙役的全程監督下。
達成了合作意向。
出清所有柴禾,然後改賣煤餅。
以一個月為期限,如果生意好再續約。
如果賣不出去,這事就到此為止。
……
5天後,煤餅開始暢銷。
蘇州府的衙役,開始到處抓隨便砍樹的人。
再不出手,怕是偌大的蘇州城,沒有一棵樹能活到元宵節。
從西山煤礦運來的煤餅,一船船的沿著水路進入盤門。
蘇州的水係發達,省了很多事。
從西山島,竟然能一路航行到盤門水城門。
再換小船,上貨到各個店鋪庫房。
午餐時分,李鬱爬上了城中的最高處,北寺塔頂。
俯瞰全城,嫋嫋升起的炊煙。
青灰色的煤煙,飄的全城都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慨道:
“我仿佛聞到了文明社會的味道。”
“軍師,我覺得有點嗆人。”林淮生忍不住說了實話。
“你讀書太少,信我。”
又過了一會,刮起了西風。
西風裹挾著煤煙,直撲北寺塔。
“軍師,你怎麼流眼淚了?”
“哦,被沙子迷了。”
林淮生欲言又止,心想:
明明是被煤煙熏的,這煙真踏馬難聞,還熏眼睛。
……
李鬱有一點沒說錯,他讀書太少。
這煤餅熏人,是因為含硫量太高。
西山煤礦,地下全是這種成色的煤。
可是除硫技術,目前尚未掌握。
隻能苦一苦蘇州百姓,慢慢適應。
其實,這硫味熏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可以除蟲,驅蚊。
蘇州柴禾商會,已經在如此宣傳了。
妄圖踐踏百姓的智商,把壞事說成大好事。
後來,有缺德鬼編排李鬱。
說他是唯一一個,天天讓全蘇州女人流淚的壞人。
地方誌中,狠狠的記載了一筆。
乾隆四十年,七月初四,蘇州城從這一天開始,成為了工業化的第一個犧牲品。
每到飯點,全城飄煤煙。
飛鳥驚恐,不敢落地。
然而若乾年後,李鬱已經登基為帝時,特意授意了一批文人。
大寫研究文章,稱從這一天開始。
蘇州城外的山都綠了,樹木都茂密了。
再也沒人砍伐樹木燒柴了。
這是工業化的一小步,文明的一大步。
總之,站在不同的立場,就有不同的看法。
帝國的反對者,
在私下稱呼這位皇帝“黃帝”,因為他畫過太多澀畫。
又叫他“綠帝”,因為他乾的壞事,總是喜歡打著為了綠化的幌子。
廉價的煤餅生意,很快鋪開了。
……
短短1個月,西山煤礦的銷售額就做到了驚人的3000萬文錢。
折合白銀,3萬兩。
李鬱說:“壟、斷生意,大有可為。”
燃料,是每一戶百姓每天都要用的東西。
長年累月下來,這項生意極為穩定。
不過,離不開背後這些官吏的大力支持。
所以,分紅要大方。
年底,讓這些人嘗到甜頭。
成年人的友誼,脆弱如窗戶紙。
捆綁上共同利益後,就堅韌如蒲柳。
目前就兩個問題:
西山煤礦要提高產量,而增產,就需要更多的勞動力。
還有一樣,就是運力不夠。
解決這兩件事,生意還能漲幾成。
人力,說好辦也好辦。
招募流民,運到西山島上。
而官府,對於此事會保持默許。
因為,他們既能獲更多分紅,又能解決地方流民隱患。
屬於,躺著就名利雙收。
在這段時間內,李鬱不會受到官府的掣肘。
相反,大部分問題會得到一路綠燈。
運力不足的問題,可以雇傭船隊。
至於是自己打造船隻,招募水手,還是直接雇傭漕運船隊。
李鬱沒想好。
兩者各有利弊,一時間無法決斷。
……
造船,招募水手需要極大的資金,精力。
好處是,用好了就是一支水軍。
天天運煤進城,哪天想反了,把煤換成人就行了。
他讓範京,找幾個專業人士,做出一份預算來。
範京找了幾個造船的老工匠,粗粗算了一下。
以20條500料高規格沙船為例,大約需要8萬兩。
每船還需要水手20人,船長1人。
另外,還需要解決這些人的房屋,吃飯,管理問題。
還需要建一個合格的碼頭,不說胥江碼頭那樣,起碼要有個基本樣子,不低於3000兩。
對了,還有船隻的保養。
木船每年都要拉上岸保養,否則壽命會大打折扣。
還有風帆的修補,繩索的更換。
一下子,李鬱就決定先放棄這個想法。
飯,還是一口一口吃。
花銀子,雇傭漕幫閒置船隻,水手。
這些人每年有很長時間處於失業狀態,沒理由不攬活兒。
劉千提醒說:
漕幫桀驁,內部山頭林立,仗著運輸皇糧的身份,時常和商船,岸上百姓發生衝突。
這是一個強勢江湖團體,有一定的官方背景。
李鬱而已不在意。
老子才是蘇州府地頭蛇,你漕幫是虎也得臥著,是龍也得盤著。
維格堂刀下的冤魂多著去了。
……
正商量著,突然有人來報。
“軍師,做媒的那王婆陪著前大嫂,正在和一個男人私下會麵。”
眾人望向李鬱,眼神複雜。
是無所謂,還是去打斷那廝的三條腿,隻能軍師乾綱獨斷。
李鬱歎了口氣:
“杜仁,林淮生,你們倆個陪我去湊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