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朱二,你說咱這次是不是死定了?
“這個問題是當今洪武帝留下的!”
林澈幽幽歎了口氣道:
“當年洪武帝發現寶鈔,百姓拿到手價值就少了三成,而且還沒法抵稅。”
“一進一出,朝廷倒是賺的盆滿缽滿,可是百姓卻是損失慘重!”
“如果這種將百姓,當成沒腦子的韭菜的政令不改,其他的邊邊角角再怎麼修補,寶鈔也會無可阻擋的爛下去!”
如今寶鈔濫發引起的通貨膨脹,還屬於初期階段。
“往後的貶值速度,隻會越來越快”
“最終竟然比發行時,幣值縮水了一百多倍甚至更多!
“其中到底吸了多少百姓的膏血,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朱樉聽完之後,不止是人麻了。
他甚至想即刻回宮質問父皇,為什麼製定這種搜刮百姓的惡政。
同時。
朱樉對林澈的學識,也是震驚萬分。
區區一個寶鈔,背後竟然蘊含著,如此多的治國道理。
天底下,到底還有什麼道理、知識,是林澈不知道的。
……
“朕竟然犯下如此大錯?”
朱元璋在密室裡,將林澈有關寶鈔利弊分析,聽的一清二楚。
此刻。
他的一張老臉,已經漲的麵紅耳赤。
倒不是因林澈的批判而生氣,而是發自內心的羞愧!
就在不久前,因為出兵北伐沒錢,他還讓戶部多發點寶鈔。
幸好今天機緣巧合,講到了濫發寶鈔的危害。
他朱元璋雖算不上愛民如子。
可要是,讓他用寶鈔從百姓身上吸血。
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是他朱元璋有多高的道德潔癖。
而是他清楚的認識到,他多發的每一張寶鈔,都是在透支大明的國祚!
朱元璋麵對牆壁,沉聲對朱標吩咐道:
“老大,今日林先生講的寶鈔之患。”
“你整理一下,給中書省和戶部官員好好看看,彆忘了給天德、百室送一份。”
“對了還有劉伯溫也要送!”
“是,父皇!”
朱標放下筆,站起來恭敬答應一聲。
……
另一邊。
林澈感覺酒喝的有些上頭了。
他捂著發脹的腦袋,感覺酒勁上來,課怕是講不下去了。
“今天課就不講了,酒壇裡還剩些酒,咱們把他喝完,喝完咱就回去休息。”
“最後一個晚上了,咱就不留作業,讓你犯難…”
“咱們好歹也師徒一場,喝喝酒、湊湊興,相當提前送我…”
朱樉:“???”
什麼叫喝喝酒、湊湊興,提前送行?
林先生這是鐵了心要離開人世麼?
朱樉陪著一張笑臉,比哭還難看,給林澈斟酒夾菜。
隔壁的朱元璋聽了林澈的話,頓感掃興,鬱悶的站起身:
“先生不講了,咱們也回了,繼續待下去怕是也沒什麼收獲。”
“老大,今晚咱們熬夜把最近積壓的政務集中處理一下,明天還有一堆事等著咱處理。”
聞言。
朱標站起來,有些緊張看著朱元璋,小心提醒:
“父皇!”
“咱們就這麼回去,就讓二弟…”
“二弟…咱們就留二弟在詔獄,一個人在這裡動手?”
“兒臣怕…”
朱元璋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放慢腳步,反而加快了:
“有啥好怕的?咱是皇帝,你是太子、儲君難道這劫獄的事,還讓咱們來乾?”
“這裡的人咱都安排好了,老二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算是皇子嗎?”
“還一天到晚的喊著要去北伐,北伐個球!”
“我看連出藩都算了!”
朱元璋目光掃了眼一臉緊張的太子,冷哼道:
“老大,除了這你還擔心啥?”
“擔心淮西那幫人對林先生不利?咱借他們幾個膽!”
“之前,朱亮祖他們就是榜樣,再敢出來鬨事,咱就不是殺幾個人這麼簡單了。”
“老大,你記住了,當皇帝嘛,陪臣子玩玩,見招拆招,你來我往,為君臣博弈,這些都屬正常,隻要雙方不掀桌子,大家你好我好。”
“可要是過分了,敢碰咱的底線,那就是給咱掀桌子,咱能輕饒了!”
“我敢說這些淮西人還沒這個膽子!”
聽了這話,朱標長籲了一口氣,接著又擔心道:
“可是…二弟在裡麵與人交手,拳腳無眼,萬一…傷到了二弟,母後那裡咱無法交差啊!”
“記得您告訴這些檢校,不許傷害兩人的性命,可沒說不許動手啊!”
“我感覺二弟還沒完全領會父皇的意思,到時候在詔獄鬨的動靜太大,傳出去就是謀逆啊!”
“我擔心母後會…”
話音未落。
隻見,朱元璋停下腳步,轉身瞪著太子:
“咱都說了這麼多,哪來這些問題?”
“臭小子,你還搬出你母後來壓咱?是不是很長時間沒抽你,皮癢癢了?”
說著,就要抽出玉帶,朱標見狀,趕緊討饒:
“兒臣不敢!”
“請父皇明察!”
朱元璋沒有就此放手,解下玉帶,抽在太子後背上,不輕不重:
“明察個屁!”
“一天就知道護著這個,護著那個…”
“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為了劫持林先生,受點傷有啥關係,都是男子漢流點血,受點傷算個啥?”
“若是這點小事辦不好,咱非得好好懲罰他不可。”
“走!”
“回宮!”
朱標用手揉了揉後背,看了眼朱樉那邊監室,暗自祈禱。
自己這個弟弟,彆再惹出大麻煩!
就在朱元璋父子離開密室,隔壁林澈二人的酒局也到了尾聲。
朱樉怕像午時一樣喝多了,耽誤事,這次喝酒謹慎多了。
端著杯子,大多時間都是淺嘗輒止。
不敢豪飲。
酒局結束,林澈回監舍,朱樉也跟了過去。
林澈也沒在意,隻當是他有些舍不得。
回到監舍,林澈躺在草席上,雙手交叉墊在腦後,透過天窗,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想著心事。
朱樉坐在旁邊,坐了會,沒話找話道:
“林先生?”
“這麼早就回監舍,也不睡覺,不如在我哪裡再喝兩杯?”
“你看怎樣?”
林澈目光依然看著夜空,頭都不回淡淡道:
“不怎麼樣!”
“趁著這些犯人剛消停會,咱還想趕緊睡一會,不然這些不知道晚上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唉!何必呢,不就是砍頭麼,哭喊難道就能不死麼?”
“非得挨一頓鞭子才老實,不是自找無趣?”
說到這,看了眼身邊朱樉,突然道:
“朱二,你說咱這次是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