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典獄來到豪華監舍。
朱樉早就在監舍門口等候。
看到林澈過來,連忙上前迎接。
下一刻。
朱樉一招手,一名獄卒搬來一筐新鮮水嫩的荔枝。
“行啊!朱二,在詔獄居然能吃上這等新鮮的荔枝。”
林澈知道,荔枝主要產自嶺南一代。
就是後世吃到這等新鮮的荔枝,也是價格不菲。
何況,這還是在七百年前的大明朝。
簡直比金子還珍貴。
這等珍貴水果恐怕隻有皇族勳貴才吃的起!
何況這裡是詔獄,能將這麼金貴的荔枝弄進來,那得多大的能量。
這一刻。
林澈對這位勳貴二代,想不好奇都不行了。
這個朱二?
有點意思!
朱樉被林澈盯的有些心虛,連忙道:
“先生,先生。”
“新鮮的荔枝,趕緊嘗嘗啊!看我乾嘛?”
林澈意味深長一笑。
也不客氣,抓起一個荔枝剝開外殼,將白嫩潤滑的果肉扔進嘴裡。
滿滿香甜的水分瞬間在嘴裡彌散開來。
林澈情不自禁豎起大拇指。
“這荔枝夠味!”
“不錯不錯,好久沒吃這麼甜的荔枝了!”
林澈一邊吃著荔枝,一邊不住的讚歎。
不得不說,林澈運氣足夠好。
被關進詔獄,還能品嘗到尋常百姓,根本接觸不了的新鮮荔枝。
詔獄吃荔枝,這待遇也是上天了。
“林先生,您要是喜歡,荔枝管夠,咱讓人天天送進來!”
朱樉討好的剝開一個荔枝遞上。
“我說朱二,你和當今皇上什麼關係?居然能在詔獄有這個待遇,不簡單啊!”
林澈接過剝好的荔枝,漫不經心說道。
他和朱樉在詔獄交往了半個月,從來沒有問他的身世。
覺得沒必要,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
問這麼多乾嘛。
今天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朱樉神色一緊。
自己皇子的身份,連典獄都不知道。
隻有親軍都尉府都尉毛驤一個人清楚。
自己在詔獄的便利,也都是都尉毛驤親手安排的。
給他在詔獄裡單獨安排了了一間豪華監舍。
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今天更是送來剛上市的新鮮荔枝。
“我家老爺子是當今皇上手下一名將領,跟隨皇上打下了大明江山,封了個爵位。”
朱樉趕緊編了個身世。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托你爹福了,在詔獄還能吃到這麼新鮮的荔枝。”
林澈沒繼續追問。
實在是荔枝太好吃了,香甜多汁的荔枝刺激著多巴胺,讓他無暇多問。
隔壁密室。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狠狠瞪了眼拿著筆準備記錄的太子朱標,埋怨道:
“老大,這兔崽子的荔枝是你送的?”
“我說這小子,跟咱慪氣這麼久都不回去,就這詔獄待遇,他還舍得出來?”
“要不讓秦王府的家眷,雜役都一起搬到詔獄,服侍他好了。”
“他娘的,享福享到詔獄裡了。”
“回頭跟毛驤說一下,斷了他一切待遇,讓這兔崽子好好吃點苦頭。”
朱標趕緊放下筆,站起來躬身道:
“父皇,這一切都是母後吩咐的,兒臣隻是奉命行事。”
“昨兒個,母後問起二弟的情況,兒臣如實說了,母後吩咐兒臣不能讓二弟受委屈了。”
“兒臣…請父皇責罰。”
說到這裡,朱標抬頭悄悄看了眼朱元璋:
“母後一直要來詔獄看望二弟,都被兒臣攔下了。”
“詔獄這等汙穢之地,母後千金之軀,豈能踏入。”
“隻是,二弟一直就這麼呆在詔獄,時間長了,我怕攔不住母後。”
“父皇,您看…”
朱標嘴裡的母後,是史上有名的賢後馬皇後。
馬皇後,滁陽王郭子興的養女,洪武帝的結發妻子。
慈愛寬仁,溫柔賢淑。
是朱元璋的賢內助。
馬皇後與朱元璋一起經曆血雨腥風,還曾經救過朱元璋。
一路走來,兩人相濡以沫,感情至深。
聽說是皇後安排的,朱元璋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是妹子安排的,那就先這麼著吧,便宜了這兔崽子。”
朱標心中暗笑,還是搬出母後好使。
朱元璋性格暴虐、易怒,一言不合就砍人。
老朱生氣時,除了馬皇後,誰都勸不了。
這些年,馬皇後手底下不知道救下多少條鮮活生命。
眼看老朱偃旗息鼓,朱標也坐了下來,拿起筆準備著…
這時,牆壁對麵終於有了動靜。
“荔枝也吃了,你可彆指望拿荔枝賄賂我,我就不考你。”
“我昨天布置的作業,你準備的如何?”
麵對林澈的提問,朱樉沒有之前的裝傻、犯渾,自信滿滿的道:
“林先生,您瞧好吧!”
“為了這作業,我昨晚半宿都沒睡覺,終於把這問題想明白了。”
聽聞此言。
身在隔壁的朱元璋,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渾小子能把這事想明白了?
就是自己都沒有把握,說把這事想明白了。
這才來詔獄,想聽聽林澈怎麼解釋。
真的假的?
老二的榆木腦袋,在詔獄待著待著就開竅了?
隨即搖了搖頭。
自己太想望子成龍了。
彆人不知道,難道自己還不清楚?
他與妹子的幾個孩子,能有幾斤幾兩,自己門兒清。
除了老大太子朱標,飽讀詩書,性格像他娘。
其他四個,都跟自己一個德性,看書就打瞌睡。
上馬殺敵是一把好手,至於下馬讀聖賢書,那還差著點火候!
壓根就不是靜下心思考問題的人。
再說另一邊。
監舍的小木桌上擺滿了菜。
一支黃釉執壺,兩個瓷杯,素雅端莊,樸素大方。
看著這幾樣大明洪武年間的陶瓷酒具。
林澈心頭有些發熱。
這幾樣酒具要是帶回前一世,起碼毛票子八位數打底。
自己還特麼琢磨什麼,直接躺平得了。
看著桌上的這些‘古董’。
林澈真想揣進懷裡,等到自己被砍頭,一起帶回前一世。
朱樉熱情倒上酒,與林澈碰了下,咕嚕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林澈端起酒杯,淺淺的飲了一口,收回思緒問道: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想明白的?!”
“先生,咱讀書不多,想問題也沒先生那麼周密,如果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望先生不要笑話咱。”
說罷,朱樉將杯子放下,朝林澈拱了拱手。
林澈見狀,淡然一笑:
“留作業給你,就是讓你思考的,說錯了沒關係,就當是咱們聊天。”
“謝先生!”
朱樉再次拱手,這才正色道:
“誠如昨天先生批評的,當年洪武皇帝頒布法令,賜公田以補貼俸祿。”
“政策初衷是好的,更是得到了天下官員們的擁護。”
“隻怕令當今皇上沒想到的是,這一政策居然隱藏著這麼大的弊端。”
“我想就算當今皇上知道了這一政策的弊端,隻怕也是騎虎難下。”
“廢除這一政策得罪滿朝文武官員和士紳地主,不廢除眼看著天下百姓陷入貧困的深淵,或將動搖大明的根基。”
“我看當今皇上也是騎虎難下,很難決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