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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裡 priest 3986 字 11個月前

慢慢騰騰地從那臟兮兮的肚兜裡摸出了幾個奇形怪狀的木頭片,目測直徑五公分左右,上麵刻著不同圖案,很可能是某種文字。

褚桓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貿然伸手碰——他推斷這很可能是占卜用具。

長者一彎腰,又從石桌下麵拎出一個巨大的、像是樹根的東西,也是十分有年頭了,外麵結了一層厚厚的包漿,“樹根”形狀甚是曲折,中間是空的,上麵開了好幾個圓口,長而窄,好像插著幾根管子,每一個“管口”上都吊著一個小鈴鐺,也不知是個什麼器物。

長者就將那些寫了字的木片一片一片地塞進長管裡,斂目肅容。

彆看他看起來乾瘦得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力氣卻還不小,長者不怎麼費力地就將那“根雕”雙手舉起,一直舉過頭頂,口中念念有詞,就那麼在原地手舞足蹈了起來。

褚桓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山羊跳大神,一開始隻覺得滑稽,然而慢慢的,褚桓感覺自己胸前掛著的核桃仿佛與對方的舞步發生了某種玄妙的共鳴,他說不清楚,但就是感覺得到——長者的舞步一步一步地和上了他的心跳的頻率。

隻聽長者爆喝一聲,褚桓悚然一驚,這才回過神來。

魯格慎重地將手伸到那根雕上,那已經長成了大毒蛇的清秀蛇吐著信子,緩緩地順著魯格的胳膊遊了下去,徑直從“根雕”上細長的開口鑽了進去,鈴鐺被碰響了,“叮當”一聲。

這是什麼風俗?

褚桓聽說過龜甲,聽說過六爻——他心說:“這離衣族難不成要用蛇占卜嗎?”

幾個人的視線全都盯在了那“根雕”上,聽著那蛇在裡麵偶爾發出的窸窣動靜,唯獨長者閉著眼睛,乾瘦的臉頰上有種滄桑的苦相,默不作聲地聽天由命。

良久,根雕裡傳來第二聲鈴鐺響,某個端口的係著的鈴鐺被觸碰了,長者睜開眼,隻見蛇從“根雕”上的一個出口遊了出來,嘴裡銜著一塊木頭片。

魯格輕輕地捏住蛇頭:“小綠,吐出來。”

可是清秀蛇卻突然靈巧地擺動了一下那柔若無骨的身體,掙脫了魯格的手,將自己團成一團,把頭也埋了進去,不肯出來了。

魯格十分詫異,那長者卻拖著長音發了話:“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要發生的事就在前麵等著你,假裝不知道就能躲過嗎?你這條不開化的蠢蛇!”

小毒蛇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反正長者這麼一說,它又在原地跟自己糾纏了一陣,終於緩緩地抬起頭,遊向褚桓,張嘴將那塊銜在嘴裡的木頭片吐到了褚桓麵前。

褚桓接過來掀開,隻見木片後麵刻著一個詭異的圖形,很有些中國古代象形文字的風韻,他懷疑這才是守山人一族真正的文字,轉向長者問:“這是什麼?”

長者看了一眼,一時沒說話,眉目間聳動了一下。

魯格在旁邊解釋說:“意思是‘死地’。”

一言出口,幾個人都靜默了下來。

袁平甚至一時忘了他對蛇的恐懼,微微往前湊了一點,問:“族長,死地是什麼意思?”

長者的臉頰抽動了幾下,仿佛不能理解為什麼還有這麼蠢的守門人,連這麼直白的話都聽不懂,他伸出拐杖在袁平的腿上敲了一下,冷冷地說:“‘死地’是什麼意思?死地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人一去不回的地方!”

袁平皺皺眉,瞥了褚桓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褚桓卻伸手將木片捉在手心裡把玩了片刻,而後灑然一笑:“也有道理啊,陷落地可不就是死地麼?這塊牌子我能收著嗎?”

長者正色了些,問褚桓:“知道這結果,你還是要去?”

褚桓笑而不語,意思不言而喻。

在這裡,長者和守門人族長魯格並沒有勸褚桓的立場,唯一能說幾句話的,也就是袁平,然而他和褚桓鬥了那麼多年,實在是太了解他了,一見褚桓那笑而不語的模樣,袁平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浪費口舌。

他最終沒有浪費口舌,隻是重重地往後一仰,心想:“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這麼看來,褚桓跟他那守山人族長還真是天生一對。袁平忽然間有些唏噓,沒想到褚桓居然這麼豁得出去。

長者沉吟了片刻:“你即便是要去,也不可能避開南山的耳目。”

關於這個,褚桓早就想好了,他說:“這個好辦,你們的山門不是還會再轉回去嗎?到時候你替我拖住他,我就能趁機留在這裡。”

長者衝他吹胡子瞪眼:“蠢材!”

魯格歎了口氣,在一邊沉聲解釋說:“沒有那麼簡單——你知道聖山為什麼叫做聖山,山門又為什麼每年自動倒轉兩次嗎?”

這個問題褚桓早就思考過。

這邊的生活環境極端惡劣,以南山的脾氣,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每年在固定的時間把守門人們扔在這裡,自己轉到那一邊過安穩日子。

那麼也就是說,山門對於守山人而言,一定有某種不可抗拒的製約因素,就好比守山人過河以後不能離開聚居地太遠一樣,這個未知的因素會製約著他們在那個時刻來臨的時候,必須要通過山門。

“因為‘生氣’。”長者說,“山門倒轉的時候,我族必須隨山門一同轉回山門另一端,那一頭河水連著外麵的世界,一年兩次倒轉,守山人才能將生氣傳遞到這邊——這就是為什麼隻有守山人的血脈才能溝通聖泉,我們守山人本身是聯通生死的那一座橋,因此山門倒轉的時候,無論我們身在何處,都會被送回去。”

如果將陷落地比喻成被汙染的水域,那麼隻有這座山上有一條通往其他世界的口子,有清泉活水會源源不斷地流進來。

褚桓不明所以:“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長者鷹爪般枯瘦的手扣住褚桓的肩膀,一雙眼睛銳利地盯住他:“小子,你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現過一點‘凍結’的跡象,你還相信自己隻是因為被穆塔伊咬了一口,又喝了兩口血那麼簡單麼?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身上無論以什麼形式,肯定有守山人的血。”

話說到這,褚桓還沒言語,袁平卻先叫了起來:“這就更不可能了吧?我是看著他長這麼大的,他身份證上還寫著民族‘漢’呢。”

他一番話嚷嚷完,才發現褚桓若有所思,並沒有搭腔。

袁平頓時愣住,他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有些不確定地問:“不……不會是真的吧?”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褚桓低聲解釋了一句,“其實我不是褚愛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