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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裡 priest 4054 字 11個月前

蕩然無存,提起這事,南山甚至有些慶幸:“幸好他走得夠痛快,要是慢一點,恐怕就……”

“可是你怎麼能提都不提呢?唉!族長啊,‘儀式’的好處是他們那邊的人沒法想象的,你怎麼就沒告訴他呢?要是他知道,說不定就會願意一直留下來,你不是一直都想……”

南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小芳頓時訓練有素地自動噤聲,看起來並不比他十二歲的小女兒出息到哪去。

南山鬢角的長發從他身後的發帶裡掉下了一小把,垂在那寬闊結實的肩膀上,他珍而重之地輕輕撫摸了一下褚桓粘好的權杖頭,而後微闔上眼,又將它重新掰了下來。

他把那顆碧綠的打寶石拿在手裡,把玩了片刻後仔細地收好,然後,南山借著大山遞來的火把,把權杖點著了。

族長權杖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頂端著起一團色澤冷淡的火苗,火光如冰上極光,帶著幽玄枯澀的寒意。

隻見那光越來越強,很快,就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了濃霧,在繚繞的霧氣中,冷冷的火光就像撕裂了暗夜的燈塔,孤獨地將白霧照得輕薄了許多。

這恐怕是整個族裡唯一一種能穿透霧氣照明的東西。

“我告訴他,引誘他留下來,然後讓他像我阿爸一樣嗎?”南山在寂靜的火光下,近乎自語地低聲說。

小芳無言以對。

南山垂下目光,似乎是要將這一頁掀開去:“這件事以後不要再說了。”

說話間,族裡的馬群終於穿過濃霧跑了回來,小芳目光一掃,忽然有些疑惑地問:“奇怪,族長,你那匹白馬王呢?”

南山:“我讓褚桓騎走了。”

小芳大吃一驚:“什麼?那……那正好趕上這個時候,它該怎麼回來?說話就要封山了,通往河那邊的通道已經轉開了,它找不回來了怎麼辦?”

“不回來就不回來。”南山把閃爍著火光的權杖遞給大山,“它回不來,馬群自己就會選出新的馬王,你跟著操哪門子心?”

大山如同捧起了一把聖火,雙手托起權杖,已經有十來個女人等在一邊,她們每個人手上都舉著一根人骨——相比普通的人骨,這些骨頭似乎要粗一些、骨質也格外的厚實,骨腔中間近乎實心的,表麵上閃爍著一層均勻的磷光。

大山將族長權杖上的火湊到每個女人手中拿著的骨頭上,骨頭的一端也跟著被點著了,冒出同樣能穿透濃霧的光來,隻是幽光浮在骨頭頂端,並不像火,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團的幻覺。

女人們將每一根骨頭插在白霧城牆的邊緣,鄭重地用古老的禮儀衝著那些骨頭致敬。

這樣一來,迷霧中的一切樹、山、河水才重新有了個若隱若現的影子。

遠處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聲。

南山:“告訴大家,從現在起,十人一組,編隊巡查……”

“族長!”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被身後一個女人嘶啞的叫聲打斷,女人踉踉蹌蹌地跑到了他麵前,大口地喘息著,“族長,族長……”

南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好歹沒讓女人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他麵前:“怎麼了?”

女人帶著哭腔對他說:“安卡拉伊耶不見了!”

“安卡拉伊耶”就是小禿頭那顯得很上檔次的離衣族名字,翻譯成漢語比原名還要長,是以褚桓倆都沒記住,隻好自給自足地給人家孩子起了個外號叫‘小禿頭’。

南山抓著女人胳膊地手一緊:“什麼時候的事?”

“早晨,一大清早……”女人幾乎崩潰,此時的族長就像是她的一根主心骨,她隻能靠著南山手上的力量勉強撐著,幾次把漫到眼睛裡的眼淚忍回去,她生育艱難,嫁人之後十來年,也就隻有小禿頭這麼一個孩子,怎麼能不著急呢?

“家裡養的豬少了一隻,但是、但是豬圈是插著的,他肯定是放出來了一隻騎走了,又自己關上了豬圈……他、他平時就喜歡和那些蠢東西一起玩,”女人的指甲抓進了自己的肉裡,一口氣在她胸中劇烈地翻騰著,“族長,你說他會跑到哪去?他會不會已經……”

南山眉頭夾得死緊,他接過大山遞回來的權杖:“叫幾個人跟我走,快點。”

河裡,褚桓生生地咽下了一口血沫。

怪物已經仰倒了下去,腥臭的血水濺了白馬一身,褚桓抬手按了按耳朵,一邊緩解著耳鳴,一邊近距離地觀察水裡的怪物——這淺淺的河麵才剛能沒過怪物的屍體,它絕不可能是生活在這裡的動物。

這種怪物褚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來處也不大可能是河的這一邊。

那麼應該……是來自離衣族那邊的。

是他們養的?還是他們遇到了什麼?

而如果它是從離衣族那邊下水的,那是不是代表他們這誤打誤撞的,離對岸應該已經不遠了。

褚桓觀察到,這些怪物是逆著水流的方向向他衝過來的,那麼他們現在為止,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同樣逆流而上。

水裡的血腥味也許會招來其他的東西,他們必須儘快離開。

白馬仿佛與他的心意想通,褚桓一個指令下,它立刻撒開蹄子,飛快地從水中穿過。

這時,褚桓聽見一聲低低的抽噎聲,他低頭一看,小禿頭正伏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小聲哭著,他好像現在剛反應過來,他的朋友已經再也沒辦法和他走下去了。

小禿頭第一次與死亡邂逅,他茫然不知所措,卻也仿佛隱約知道,眼下不是可以隨便調皮搗蛋的時候,他隻是緊緊地攥著褚桓的衣襟——族人們都不會穿這種柔軟又累贅的襯衫,仿佛一扯就會壞,此時卻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你父母還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褚桓忽然說。

他顯然不怎麼會用哄小孩的語氣說話,隻好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能不能接受,把這三四歲的小崽子當成了大人,用平等的方式對他說:“你光顧著自己任性,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這一次,小禿頭沒有嘲笑他的口音詭異,他聽出了褚桓話裡的責備,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褚桓。

褚桓忽然猛地一拉馬韁繩,白馬猝不及防,前蹄高高躍起,發出悠長的馬嘶,淙淙的水聲驟然被放大,三條比方才的怪物隻大不小的東西筆直地衝向他們。

褚桓不慌不忙地穩住馬,對小禿頭說:“你看見這些了麼?我不知道是不是變異的鱷魚,也許是跑來的,也許是河裡的——你是怎麼判斷自己有能力獨自過河的?”

小禿頭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