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孔時雨查不查得出虎仗香織的下落,對她來說也隻是多一條試一試的路。他不可能不知道五條家有幫忙調查這件事,竹內時的情報也隻是一個證明他自己的手段。
證明他的情報網並不遜色的手段。
他成功了,所以竹內星自然願意與他進行下一筆的交易。
竹內星走在街上,因為下雨,路上的行人漸漸也少了。
她垂眸沉思著。
咒靈真人…是那隻留下咒力殘穢的特級咒靈嗎?
她拿出八卦盤,想嘗試通過這個名字卜卦。
卦象一片空白。
果然不行…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她除非見到這隻咒靈,利用卦瞳卜卦,才能看到他的因果,去牽動它的因果線。
畢竟它從未正麵與她結下因果關係。
無力感有些彌漫開,現在的情況就像空有一個名字,沒見過。卻要算一出這人生平過往,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更何況是從負麵能量中誕生的詛咒,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隻有真真切切‘看’到了,她才能牽動因果。
等她找出它的那天…就是宰了它的那一刻。
竹內星輕輕撫去臉頰上的雨水,神色難辨。
她在五條家修養時也曾卜算過竹內時,也成功算出了因果,可是屬於他的因果早就斷在了好幾年前,算算時間線,應該就是被不知名的術師頂替了□□的時間。
竹內時,虎仗香織;屬於他們的因果都終斷在了被頂替了□□的那刻。
而那個不知名的術師,卻算不出結果。
不斷的更換□□,更是加大了難度。
如果…如果在最初見到竹內時頭頂縫合線的那刻,她有卦瞳就好了,那樣就能算出來了。
可世界萬事,又哪能件件如願。
竹內星抬眸看著夜空,雨開始下大了。
“真是讓人感到不愉快…”
她在明,敵在暗。
到達下午的遞交咒具的任務地點,她宛如靈巧的貓躍上了院內的大樹,她坐在被樹葉遮擋的樹枝中。
命運之路的勇者,如果真的是隻咒術界的高層,也許現在反而不是結識的時間。
她百無聊賴的坐在樹梢,有些神遊天外,思緒紛亂。
沒多久,院內就亂了起來,不少仆從到處亂跑:
“不好了,咒具失竊!”
“封鎖院落!!”
“快下達指令!!”
竹內星在刻意的隱蔽氣息下,無人發現樹上還坐著一個她。她靠在樹乾上,看著亂落一團的院落。
咒具失竊?是他們下午護送過來的咒具嗎?
那可真是了不得,價值十幾億呢。
不過已經不關他們的事了,在成功交接咒具的那一刻,任務已經完結。
就在她感到無趣,準備起身離開時,她的身邊坐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就要走了?”
什麼時候?
竹內星瞬間渾身戒備,帶著冰冷的肅殺之氣,拔下墨引就準備攻擊。身旁的男人懶洋洋的抬手擋住:“不錯的氣勢,隻是…殺意彆那麼重嘛,小心暴露了。咒術師小姐。”男人的口吻有些懶洋洋的,幽綠的眸子帶著玩味。
“伏黑…甚爾?”
竹內星看清眼前的男人,愣了片刻。
男人掌心抵住臉頰,側頭看著竹內星,倒是有幾分意外:“原來還記得我嗎,大小姐。”
竹內星頓了頓,收回墨引,“記得,包夜五十萬,包月一千四百萬。”當初他塞到她口袋裡的名片,可給了她一些震撼。
伏黑甚爾發出低低地笑聲,連著胸腔都微微震動:“想試試嗎?不過我現在可漲價了。”
竹內星沒什麼興趣的哦了一聲。
“換個地方聊吧,大小姐。這裡可要不太平了。”伏黑甚爾趁著沒有仆從在,一躍而起,站立在旁邊的圍牆上。竹內星頓了頓,跟上了步伐。
二人移動速度極快,沒幾下就離院落很遠。
跟在伏黑甚爾身後的竹內星打開卦瞳掃了一眼他的因果線。神色不由自主的有些訝異,有些錯愕。
他身上的因果線她居然看不清,這怎麼可能?竹內星抿了抿嘴角,凝眸想更加仔細去分辨。
伏黑甚爾與她在一處山林停下腳步:“大小姐,你快把我背影盯出一個洞了。”
“什麼時候解開束縛的?”
他略有一絲好奇。
竹內星掏出八卦盤,乾脆利落的打斷了麵前這個男人的話:“等等,我有點事。”
伏黑甚爾:…?
她垂眸看著掌中的八卦盤,卦瞳加八卦盤進行卜算,她不可能算不出眼前這個男人的因果線。
她掐訣演算,卻感受到了來自於天道之中的抗拒。手中動作一頓,身上好像承受著千斤重壓一樣,渾身的咒力好像都被壓縮到了一處。
竹內星悶哼一聲,唇角溢出一絲血色。
她才不會退卻,又沒想改因果,隻是想看看而已,天道竟然小氣成這樣。
強行卜算天道所隱藏的因果線,帶來的隻有疼,是仿佛痛在靈魂上一樣。
竹內星呲牙咧嘴的堅持繼續往層層迷霧中探去,過了好一會,她收起八卦盤,模糊的思緒漸漸清晰。
竹內星看向眼前的伏黑甚爾,天與咒縛,完全的0咒力,憑借咒縛之力擺脫了因果循環的存在。
這就意味著……
竹內星眼眸有一絲凝重。
除開改變世界平衡的因果;天道定下的因果;已死之人的因果。她第一次遇到,一個活著的人卻是她不能改寫因果的存在。
哈啊…今晚是怎麼回事,怎麼樁樁件件都在鑽她能力的漏洞一樣。
竹內星無奈的歎了口氣,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命運之路的勇者嗎…?
竹內星翠綠的眸子直直注視著眼前渾身放鬆卻又隨時可以暴起給人致命一擊的男人。
她緩緩伸手,取下墨引。
“說實話,我真的不怎麼信命。所以,我蠻想試一試,我可以做到哪一步。”
“打場友誼賽嗎?伏黑先生。”竹內星一手持墨引,一手八卦掌起手式,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對竹內星而言,發出對戰的邀約隻是一個試探。她身為卦瞳的載體,遇到了一個擺脫因果循環的存在,無疑是遇到一個天敵。
更何況,這個男人很強。
但是她很想試一試,看看自己的能力,對上這個男人可以做到哪一步。
如若困難是一座高山,她也隻會選擇去攀登,而不會逃避。
伏黑甚爾有些意外,隨後涼涼勾唇。
身為被禪院家所不齒的他,早已丟掉了自尊心,不再尊重他人與自己。但是麵對同樣身為天與咒縛,卻是身為兩個極端的她,倒真真切切有一戰的心。
他張開嘴巴,吐出了一顆紫色的圓珠。
竹內星看著有些一愣:“你內臟碎了?”
伏黑甚爾捧著醜寶:“你倒是也蠻有意思的。”下一瞬,醜寶就從被壓縮的樣子恢複了正常大小,攀附在了他的腰背上。
伏黑甚爾抬手,醜寶如他心意吐出了那把他剛剛竊來的釋魂刀。
“儲存物品的咒靈?”竹內星眼睛亮了亮。
傑,等著。我給你打獵。
伏黑甚爾嘴角微勾,連帶著唇邊的疤都帶上了不羈的神色,漫不經心的笑卻到來濃厚的壓迫感。
看著戰意層層上爬的伏黑甚爾,竹內星正想先手攻去,可是下一瞬腳步一頓:“等等,忘了一件事。”
看出她正要攻擊,也準備出手的伏黑甚爾一頭霧水。
伏黑甚爾:?
到底打不打?
竹內星尷尬的笑了一下,豎起中指與食指,口中念到:“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儘祓禊。”隨著話音落下,夜空落下了漆黑的帷帳。
還是那句話,在對於咒術界底蘊深厚京都來說,不適合弄出太大動靜。下落一個帳,這樣也能打的更加儘興。
竹內星布置了一個很大的帳,幾乎籠罩整座山。
漆黑的夜色,雨越下越大,好似不會停歇一般。雨水洗刷著蒼綠的樹木,也讓地上越發泥濘。
屬於強者的戰鬥,無需多言便一觸即發。
“術式順轉·旭日。”
發著白光的咒力球瞬間向著她所指的方向攻去,爆炸後原地卻沒有影子。
在身後。
隻見伏黑甚爾的身影出現在身後,竹內星連忙揮掌抵抗。他的拳宛如暴風驟雨,拳拳帶有驚人的氣勢。
竹內星使用八卦掌借力疏力,沒讓拳頭打到自己身上。
若是有人旁觀,定能看出二人的動作快的隻見殘影。
竹內星在他揮拳的間隙,往後一躍,蹲在一旁的樹乾上。
絕對優勢的□□,不能近身戰,要拉開距離。
她拿著墨引臨空寫字【震雷】,雨天的優勢,不用雷係技能那就是她傻。
字體上的金色咒力流光瞬間分散變為電閃雷鳴的攻擊向伏黑甚爾襲去。
伏黑甚爾臉上的笑越來越大:“乾得不錯嘛。”隻見他往地上一蹬,登上被繁茂枝葉遮擋還是乾燥的木枝。站在乾燥的木枝上,避免了電流的移動。他使用釋魂刀,竟也直接斬斷了竹內星召出的雷電。
“選擇遠程,真是個聰明的決定。”
“但是……”
伏黑甚爾從醜寶口中抽出萬裡鎖,一頭扣上釋魂刀,一頭隱藏在醜寶的口中。
萬裡鎖,隻要鎖鏈的根部不被觀測到,那麼鎖鏈就能無限延伸。
他甩著鎖鏈,甩出了一個刀花。
“但是,我現在可是做到遠攻也可以了。”他擲出釋魂刀,刀飛速攻向蹲在樹枝上的竹內星。
仿佛可以劃破空氣的速度,真是令人心驚。竹內星寫下【巽風】利用呼嘯的狂風企圖吹歪飛速而來上刀。
她在樹枝間躍動,嘴裡嘀咕了一聲。
“什麼暴力猩猩的投擲技能啊,吹都吹不歪。”她握住樹乾,一個旋轉躲開釋魂刀。
下一刻屬於伏黑甚爾的一計飛踢就向她的側腹踢來,“打架時可彆隻盯著一個東西,敵人不會等你回過神。”伏黑甚爾有些嘲諷。
這一腳踢的竹內星幾乎聽到了自己肋骨骨骼的碎裂哢擦聲。她悶哼一聲,連忙使用咒力附著傷處。
她凝聚咒力形成數把竹葉刀,倏的往離她很近的伏黑甚爾攻去。伏黑甚爾躲閃不及,身上出現幾道血痕,甚至有兩道深可見骨。
竹內星咧嘴一笑:“打架可彆隻顧盯著人啊,敵人可不會等你轉移視線。”
真是一點虧也不吃,馬上就要回懟。
竹內星微微一笑,輕輕吐息。
雙掌合並,形成棱形,小指曲折緊扣。
“領域展開——竹煙波月。”
瞬間屬於領域的瘴氣彌漫開,微風席過,竹葉的沙沙碰撞仿佛都帶著一絲殺意。
伏黑甚爾站立,無奈的歎氣:“喂喂——誰教你友誼賽開領域的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半成品領域嗎?有點意思。”
竹內星手輕輕撫摸著領域中的竹子。
“這叫對敵手的敬意。”
她俏皮一笑。
下一瞬竹林的竹葉竟然全部脫落,包裹上了濃厚的咒力,變成竹葉飛刀。
“領域的必中效果…”伏黑甚爾警惕的看著懸浮在周遭的飛刀,渾身緊繃。
竹內星靠在竹子上,手指向伏黑甚爾,微微啟唇:“去。”
隨她心意一動,竹葉飛刀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攻向伏黑甚爾,快如閃電。
伏黑甚爾身子輕易一躍,以樹木為掩體,躲避宛如裝了追蹤係統般的竹葉飛刀。以極快的速度躲閃的同時,操控萬裡鎖向靠在竹子上的竹內星發動攻擊。
竹內星也順勢開啟了卦瞳,瞬間領域仿佛得到了加成一般,屬於隻有她可以看到的因果線也更加仔細,且遍布一切她可見的事物。
“嘖,哪怕做到這樣,依舊是無法牽動他的因果…不愧是逃脫了因果循環的男人。”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雙方都沒在對方手中討到好,纏鬥到最後,兩人身上都掛了彩。
最終還是竹內星解開了領域,伏黑甚爾也同時收回了手。二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調整著呼吸。
竹內星拿出手鏈使用咒力觸發了硝子留著的反轉術式,乳白色的光暈瞬間籠罩治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待到治愈完畢後,扭頭看了看掛彩的伏黑甚爾,最終還是伸手:“術式反轉·朔月。”白色的月牙籠罩在他的傷口上。
伏黑甚爾一直平靜的眼眸泛起波瀾:“反轉術式?你真的隻是一級咒術師?”咒術界的評定已經這麼難了嗎?會領域展開會反轉術式,卻隻是一級術師?
竹內星持續著咒力的輸送:“是啊,我是夢想成為鹹魚的一級咒術師。”
伏黑甚爾緩緩挑眉,“你的天與咒縛和我差彆很大。”完全的體弱,但是換來了龐大的咒力量,這晚的對戰,使用的咒術全是需要很多咒力的術式,可是儘管如此,她的咒力依舊沒有枯竭。
不過確實打的暢快。
竹內星收回手:“你的天與咒縛很不錯。”極致的□□強化,哪怕沒有絲毫咒力,爆錘咒術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術師也能輕易做到。
看著她收回的手,伏黑甚爾微微挑眉:“你還沒治好,傷口還在流血。”
竹內星瞥了他一樣:“不好意思,打太久了,我的術式反轉隻能回溯10分鐘的時間。所以十分鐘前你啥樣,現在也啥樣。”
伏黑甚爾無所謂的站起身:“那你的術式也挺水的。”這點傷口,他也很快能恢複,倒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準備離去時,最終還是回頭看了看依舊坐在石頭上的少女,再次丟給她一張名片。
竹內星接住名片,直接放入了小挎包:“我知道你承接各種任務,我有委托要你幫我完成。價錢你開,一切好說。”她抬眸看著眼前男人幽綠的眼眸,直白的說出了她的要求。
伏黑甚爾原本隻是想再說一些什麼小白臉語錄,但是聽到她這麼說,倒是有了幾分興趣,乾脆就停下來腳步,等著她的發言。
但隨著她口中的任務委托道出,伏黑甚爾的眸色越來越深,最終發出了一聲嗤笑:“真是瘋子。”
*
另一頭,跟丟了竹內星的五條悟與夏油傑,隻好去打電動。沒打幾把五條悟就懶洋洋的趴在了街機上,“好無聊啊,一點也不好玩。”
夏油傑也收回手,撐著下頜看著發牢騷的五條悟:“要不我們去采購算了,買點零食。順便看看能不能見到星。”
“嗯?老子覺得可以,那就去找星吧。”
五條悟倏的站起身,就往遊戲廳外走。
夏油傑搖搖頭:“你是隻聽你想聽的嗎?”
京都有幾家新開的糖果店,五條悟去購買一些新品。夏油傑對甜食可有可無並不熱衷,他在店門口拿著手機,目光有些沉。
發給竹內星的短信沒回,撥打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他看著下起雨的天,歎了口氣。
五條悟拎著一大袋零食走出了店鋪,也發現開始下起了雨。
“走吧。”
他有無下限,倒是不用困擾下雨這一煩惱。
二人走在沒什麼人的街頭,看著雨從綿綿細雨漸漸越下越大,都有些煩躁。
五條悟抿唇:“到底跑哪裡去了。”
隱藏了氣息的她,真的找也找不到。
“回竹內家看看吧。”
夏油傑提議,五條悟思索了一下也頷首點頭。二人在一處無人的地方,召出咒靈往竹內家飛去。
可到達竹內家時,依舊空無一人。
五條悟好看的臉上也漸漸起了陰雲,不爽的撇嘴。
二人乾脆坐在了長廊上,看著眼前的雨幕。
雨猶如絲線,從天空墜落,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窪。氣溫也開始慢慢下降,濕意混合著水汽其實很能撫慰夏日的悶熱。
可惜看著雨的兩位少年,此刻並無耐心細細賞雨。
五條悟又撥打了一個竹內星的電話,亢長的彩鈴過後,最終也是冰冷的機械女音提示無人接聽。
他將手機一丟,平躺在了長廊上,看著木質的廊頂,煩躁的嘖聲。像一隻煩躁的貓貓,不耐煩的用尾巴拍打著地麵。
夏油傑靠著柱子,一隻腳曲著,絳紫的眼眸有一些暗沉,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二人之間一時也未說話,直到夏油傑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寂靜。
五條悟倏得坐起身:“誰的電話?”
他擰眉,如果是星打的話,為什麼不先打給他。五條悟眯了眯眼,突然一股不爽在心中蔓延蒸騰。
夏油傑看清來電人後歎了一口氣:“是硝子。”
五條悟聽到是硝子後,又躺了回去:“不會是夜蛾找我們吧?我們不是還在任務中嗎?”
夏油傑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按下接通鍵,還未開口說話,家入硝子的責罵就劈裡啪啦的蓋了下來。夏油傑堵了堵耳朵,將手機拿遠了一下,摁了擴音鍵。
“這會打完了吧?特意多給你們了一些時間。你們兩個人渣DK,到底做什麼任務,讓星觸發反轉術式了?彆撒謊,我可是感應到術式的觸動了。你們兩個戰鬥力那麼強,不會讓一個病弱JK去打頭陣了吧!”
夏油傑的臉色一下子也難看了起來:“反轉術式被觸發了?”
五條悟“騰”的一下站起身,搶過夏油傑的手機:“什麼時候觸發的?”
家入硝子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語氣瞬間冷靜下來:“半小時前。”
電話那頭的她頓了頓,問道:“星…不在你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