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星乘車離開後,蒼鬥和禦夢就回到了茶室,二人攜手去了茶室。
竹內蒼鬥拿起茶匙,盛了一勺茶葉到茶壺中,“星去參加等級評定,我總有一些不安。”
禦夢聽到這句話捂嘴笑了笑,柔媚嬌俏的臉上滿是促狹之色:“你不是說以星的能力,隻要認真對待,二級咒靈不在話下嗎?”
竹內蒼鬥拿起水壺,往壺中高低衝斟著燙水,“但是我總有一種莫名不好的感覺,但是又有一種預感在否認。”茶葉經過衝泡,漸漸散發出清香。
“我很不安。”
竹內禦夢看著蒼鬥緊皺的眉,輕聲說:“也許是孩子第一次出遠門的不安吧。”
蒼鬥給自己和禦夢都倒了一杯茶,他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茶香縈繞在舌尖。蒼鬥頓了頓,有些失笑:“也許吧。”
禦夢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小星自從封印鬆動後,對於咒力的操控進步非常大。”
竹內蒼鬥撐著下頜,目光柔和的看著麵前麵露慈愛神色的女人,“星的性格很像你。”
禦夢不解的看向竹內蒼鬥。
竹內蒼鬥笑著說
“和你一樣,為了一個目標可以不顧一切的去努力。”
“她進步會這麼大,是因為她想變強的心一直驅使著她前進。”
禦夢給茶盞裡添了些茶,她搖頭到:“不顧一切什麼的,這種性格其實不好,很容易走上極端。”
“小星,需要有人可以拉著她,她才能在正道上穩穩的走下去。她需要的目標可以是人,可以是事,但絕對不能是自己。”
禦夢抬眸,與星同樣的翠綠眼眸中,閃過笑意,“就像她的封印鬆動是因為小悟一樣,她現在想變得更強的根源則是因為家人對她的關心。”
蒼鬥目光微微一動,頓了一頓,“你說的有道理,星最近的努力訓練,迫切的想變強,也許更多的是察覺了我們對她封印的不安吧。”他低頭看著茶盞,裡麵有一根茶梗漂浮著,竹內蒼鬥看著那根茶梗,有些陷入了沉思。
禦夢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她一向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很看重家人。”禦夢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雖然'根源'是家人,但是她想變強的心是她自己。”
“你說的沒錯,是她想變強的心,驅使著她前進。”
竹內禦夢輕歎:
“孩子總會長大,她的'根源'會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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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蒼鬥內心的不安,一直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直到夜裡,這股不安到達了頂峰。
他從床上坐起,撥通了竹內星的電話。
電話中,她說她正準備入睡。
蒼鬥叮囑了她幾句,掛斷電話。
哪怕確認了她現在平安無事,但是內心的恐慌感一直往上蔓延。
竹內蒼鬥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立刻拿出了八卦盤,第一次主動卜卦起了竹內星的運勢。
死相。
竹內蒼鬥瞬間想到了明天的二級咒術師評定任務。
該怎麼辦,總監部不會讓自己去插手。
禦夢發現了他的緊張和不安,連忙也從床上起身,走到蒼鬥身邊後,就看到了他手裡拿著八卦盤,她了然的問道:
“你給星測運勢了?卦象怎麼說?”
竹內蒼鬥握緊了禦夢的手,聲音有些乾澀
“是…死相。”
竹內禦夢聽到這句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我們快去青森!現在還趕得及!!”
竹內蒼鬥突然想到了什麼,攔住禦夢,搖了搖頭:“星的逆轉之兆不在我們身上。”他拉起禦夢,快步向外走去:“我們要去五條家。”
血親無法直接卜卦,但是介助帶著五條悟來卜卦時,他窺到了,他和星的命運是交織的,可成可敗,可合可傷。五條悟會是竹內星的唯一轉機。
———
到達五條家時,五條悟已經入睡,他還在半夢半醒中,就被蒼鬥禦夢給叫醒了。
他正有些困惑為什麼這麼晚他們會來五條家,就聽到了竹內星的卦象。
他抿緊了唇,他想到了竹內星的情況。
偏偏是無下限術式被人打出來沒有儲存術式的狀態。
“我現在出發去青森。”
沒等竹內蒼鬥和竹內禦夢開口,五條悟便起身穿好衣服,直接出門了。
竹內禦夢她看著五條悟小小的背影:
“小悟,竹內星就拜托你了。”
“但願…但願一切趕得及。”
她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滴落了下來,在衣襟上化為一點又一點的水漬。
*
五條悟走的飛快,甚至小跑了起來,他抓住一個家仆,要求他馬上驅車帶自己去青森。
一路上,哪怕家仆開的飛快,等他到達時,竹內星終究還是進帳好久了。
一旁等候的輔助監督正奇怪五條家的六眼神子怎麼會過來,就聽到五條悟開口說
“任務取消,打開帳,我要進去。”
輔助監督奇怪的詢問:“怎麼會突然取消任務,我並沒有接到上級的通知。”
五條悟不耐,眼眸中的冷沉之色越來越深,“那就讓她任務失敗,現在打開帳。”
輔助監督拒絕了,五條悟並沒有這個權限去要求他這麼做。
嘴巴裡說著不符合權限,這樣不行,這樣對咒術師不公平什麼的。
【煩人】
五條悟不耐的就要發動攻擊擊破帳,他根本不在意上層怎麼看待他去破壞了咒術師的評定任務。
就在他指尖凝聚藍光的下一秒,屬於帳的暗物質開始自己慢慢消失。帳會消散,代表咒靈已經祓除成功。
輔助監督低頭看了看腕表
“竹內星,時間58分,帳已消失,二級咒靈祓除成功,符合二級咒術師評定標準。”
輔助監督欣喜的表情在看到不遠處的神社的樣子,徹底僵在了臉上。
衝天的火光,和迎麵撲來的一級咒靈的氣息。
五條悟頓了頓,冰藍的眼瞳凝聚寒霜。
二級咒術師評定?
什麼三級任務,
【騙子。】
說是三級任務,結果是二級,然後又變成了一級咒靈?
竹內禦夢的話縈繞在耳邊:“星的卦象出現了死相。”
死相。
五條悟抿緊了唇,沒有再管輔助監督,直接衝入了神社。
火焰把木質結構的神社燒的發出了刮刮雜雜的聲音,高強度的溫度燙的皮膚都在灼痛。
無下限的展開,烈火根本無法侵襲他,他順著熟悉的咒力,快速的趕去她的身邊。
殘垣斷壁中,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血跡,空氣中是火焰燃燒物體的焦臭氣味,同時也夾雜濃烈到無法讓人忽視的血腥之氣。五條悟放慢了腳步。
……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咒靈。
和靠在牆邊,臉上還帶著笑容,
氣息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她。
……
“六眼”看得出,她要死了。
死亡。
五條悟的嘴唇扯了扯,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什麼嘛…竹內星…
這麼狼狽的樣子。
五條悟不是沒見過死亡,相反,關於死亡的場景他見的很多。那些祓除的咒靈、被擊殺的詛咒師、關係不錯的咒術師、亦或是普通人,這些死亡他都見過。
說實話,參加葬禮時,那些大人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根本不理解。這有什麼好哭的,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特彆是生為咒術師而言。
五條悟像感覺不到自己的腳步一樣,一步一頓的走近了她,他低著頭,眼瞳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竹內星。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劃傷,肩膀的斷處,渾身的血汙,淩亂的發絲,和嘴角的笑。
和之前會因為訓練把衣服弄的臟兮兮而跳腳的她一點也不像。
為什麼,她怎麼還在笑?明明手臂都隻剩一條了,渾身都是血汙。
真是狼狽…
她不應該這樣。
她應該看到他時,翠綠的眼眸好似會閃著光芒,甜甜的叫他悟醬才對。
她應該看到他時,會雀躍的和他打招呼才對。
她應該,要很有精神,才對。
她應該,不是這樣倒在這裡,才對。
最終他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像抱住了什麼易碎的寶物,
神子把頭埋入她的頸窩,
聲音暗啞,
“竹內星,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
回應他的是,竹內星,在他懷裡徹底消散的氣息。
五條悟箍緊了懷抱,
“騙子。”
【我人生的這條路,沒你不行。】
“騙子。”
【竹內星永遠會和五條悟在一起。】
“騙子。”
五條悟覺得他的喉嚨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上不來下不去,連帶著胸腔都開始沉悶,悶到疼痛。
他抱著她的手緊了又緊,胸口肆虐的情緒,讓他感覺到幾乎喘不過氣。
無聲無息的神社裡,擁有著白色柔軟短發的神子,抱緊了屬於他的珍視之物。
烈火向他們撲去,試圖把一切都焚燒殆儘。
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在燃燒,可是火焰無法侵襲相擁的二人。
火舌縈繞在「無限」外;「無限」內是他和屬於他的星辰。
就呆一會,一會就好。
五條悟把深深頭埋入女孩的頸間,
隱約還能嗅到屬於青蘋果糖的甜香。
【悟醬?頭痛嗎?】
女孩遞出的棒棒糖。
【下次一起去仙台吃喜久福吧。】
女孩的眼裡好像閃著期待的光。
【悟醬,順利跑出來真是太好了。】
皎月當空下,女孩的眼瞳裡隻有他。
他的頭很疼,可是卻再也聽不到女孩關心的聲音,和看不到女孩關切的目光。
“竹內星,你真的是個騙子。”
……
忽然,五條悟感覺懷抱裡的女孩似乎動了動,他一僵,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去。
“我才不是騙子…悟醬…”懷抱裡傳來聲音微弱到宛如小動物的低喃聲,五條悟怔怔的鬆手,看向了竹內星。
“星…?”
懷中的女孩,依舊脆弱,渙散的眼神逐漸開始聚焦,她看著他的表情,疑惑的歪了歪頭。
“嗯?悟醬?你離我遠一點,彆蹭我的反轉術式。”
五條悟有些呆楞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手鏈中白色的咒力光芒逐漸覆蓋她的全身,先是輕微的劃痕,後麵是手臂的緩慢再生。
“反轉術式…?”
竹內星沒有回話,她好似強撐著精神和他說了兩句話,又陷入了昏迷。
他看到通過反轉術式,氣息慢慢平穩的竹內星,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
前麵宛如荊棘圍繞心臟,隨著每一次跳動都會泛起疼痛的感覺,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細細密密的喜悅,猶如剛開封汽水,咕嚕咕嚕的往上冒著泡泡。
他不可遏製的想伸手把她再擁入懷中,可是又想到了她身上正在治愈她的術式。五條悟又收回了停在空中的手,怕因為他的頭疼,真的分走了現在對她很重要的術式。
他沉默的看著,不自覺的握緊了拳,等到柔和的白色光暈消失,他才抱起昏迷中的竹內星,帶著她一步一步踏出了火場。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