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林之,出生在那個悶熱又潮濕的夏天。
十七歲那年我被老許送到鄉下外婆家,老許當然就是我爸,自從我媽車禍離世後,我爸整日在家喝酒,對我也不管不顧,當然我也恨極了他,我始終覺得如果不是他跟我媽吵架,車子也不會與另一輛車相撞,我媽也不會離開我,哪怕過了很多年,那一天的場景就像夢魘一樣,總是在夜聲人靜的時候浮現出來,從那以後,我在沒有叫過他爸。
“小之,你就在外婆家,爸爸實在是忙得抽不不開身照顧你。”老許一邊摟著我的肩膀,一邊指著前麵身材臃腫,滿臉堆著笑容的老太太說道。
“小之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跟你媽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還是小時候抱過你呢,我是你舅媽。”麵前這個自稱舅媽的女人一把摟過我,我臉上帶著笑容,胃裡卻直犯惡心,雖然不曾與舅媽接觸過,但是我卻不少從我媽嘴裡聽到,更是知道她是如何挖苦我媽,小時候家裡窮,可是天不遂人願,我也生了一場大病,我媽低著頭苦苦哀求她,希望她能伸出援手,她卻閉門不開,甚至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沒錢還生什麼孩子”。
老許走後,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外婆拉著我進到最小的一個房間,邊走邊回頭望著我說到:“小之,以後你就住這個房間”,我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外婆走後,我打量了起來,房間很昏暗,除了床隻剩一張小桌,牆上開了一扇窗,房間雖小,我卻很喜歡,窗戶外正好是柏油馬路,被雨水衝刷得發亮,我喜歡坐在窗前望著遠方,一眼望到了頭,就仿佛我的人生,一眼望到了頭。
我坐在窗前,思慮萬千,我不算是一個很乖的孩子,自從媽媽過世後,越發叛逆,早早就休學在家,老許見管不住我,也隨著我的性子,從小家裡的原因,導致我比同齡人更成熟獨立,跟我一般大的還素麵朝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濃妝豔抹,我喜歡陰暗潮濕的環境,我不敢暴露在陽光下,不願讓人看到那麼不堪的我,想到這,突然被門外傳來的爭吵聲打斷。
“媽,怎麼把她接來了,多一張嘴多多少開銷啊”是張小麗的聲音,那個我所謂的舅媽,透著門縫,隻見張小麗雙手叉腰,對著外婆說道。
“麗麗,小之媽媽去世得早,爸爸又不管她,她還小,隻有我們幫一把”外婆略帶討好的說道。
“你看她哪裡像個孩子,臉上化得跟小鬼一樣,穿得人不人鬼不鬼,年紀輕輕就不讀書,像什麼樣子”張小麗癟著嘴,嫌棄溢於言表。
“好了,人已經接回來了,彆說了。”外婆把杯子重重的敲在桌上。
張小麗白了一眼,推門而出,嘴裡還喃喃道:“怎麼攤上這一大家子。”
我輕輕的掩上房門,隻當沒聽見,寄人籬下的生活,說白了不過是該聽的聽,不該聽的也隻當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