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9
當個陪練行不行？
在這麼多球員的注視下, 如果沒有《天下足球》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唐某某怎麼能拒絕老頭？
他當然會答應，然後扭頭就拿出來資本家的可惡嘴臉, 逮著吉爾死纏爛打也好，軟磨硬泡也好，總之讓他用最快的速度, 為曼聯帶來兩個合格的門將。
可現在爵爺不但當著央視的人說這些話，甚至還想讓足協幫他注冊啊！
唐某某怕了, 真的怕了。
爵爺，這個不行，這個真的不行，這口鍋, 我們不背行不行？
顧慮到爵爺的麵子, 又考慮到眼神熾熱的段宣和明晃晃的攝像機鏡頭，情急之下，我們的小唐主席快步走向了老人。
在所有球員齊刷刷地注視下，他已經勾住了爵爺的肩膀，並在爵爺奇異的目光下, 一手掩唇, 在爵爺耳邊說：“Sir，陪練當然可以, 您知道我不會拒絕您的。但是注冊真的不行，尤其是中國足協幫我注冊！”
這就讓爵爺看向他的目光, 由驚訝變成了驚奇。
這小子喜歡他, 是明擺著的，毫無遮掩的。
這小子喜歡中國，也是明白著的, 是赤誠地展現在所有人眼前的。
所以爵爺就奇怪了——
你既然喜歡自己的祖國，也明明一心幫助中國足球發展，有機會就抓住，沒機會也要創造，為什麼反而如此抗拒成為一名正式球員？難道你不想為國效力嗎？
爵爺見過為了國家隊打封閉的球員，見過為了國家隊十字韌帶斷裂也要上場的球員，見過國家發生戰爭要退役參軍的球員。
這是他理解的愛國方式，所以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這個年輕人的拒絕。
但他在那雙眼睛中，也看出了他的焦急，這個從來都是遊刃有餘的孩子，此刻像隻可憐的熱鍋上的螞蟻。
這讓爵爺又一次想到了他的名字——
在他今天接受段宣的采訪時，他們還聊到了年輕人的名字。在他提到唐某某這個名字，在中國是“姓氏為唐的某個人”的時候，他心中就滿是不快。
因為在他心中，沒有父母會隨意地給自己心愛的孩子，起這樣一個名字。
尤其是他們還允許自己的孩子，支配40億英鎊這樣可怕的財富。
再加上這孩子此刻的急切……
“好。”爵爺抬高了聲音，“既然你答應當陪練，那這幾天就好好表現，我會讓吉爾給你一份臨時合同的——畢竟你有多窮，全世界的球迷都知道。”
爵爺的話，讓周圍的球員們頓時笑了起來，笑得賊大聲的那種。
小唐主席好不容易擺脫了國足的黑鍋，正是如釋重負的時候，聽到大家的嘲笑，他也沒有再忍。
一根明晃晃的中指伸了出去，這就是他對大家的回敬。
可魯尼他們豈是好惹的，這根中指反而刺激了他們，馬上就有人叫囂道：“唐，你今天的表現非常好，明天要不要再比一比？”
“對！”卡卡不服氣地看向小唐，“明天，明天我們繼續！”
陪練這個名頭，既然已經坐實，本著輸人不輸陣的想法，我們的小唐主席當然要反擊。
可他正要張口，爵爺無情的巴掌，已經落到了他的背上，附帶而來的，就是一句怒語：“你小子還想穿著這身球衣在我眼前晃悠到什麼時候？給我去洗澡，快去！”
看到小主席秒慫的表情，大家的嘲笑再次響起。
小主席這時候也沒心思再和他們打嘴|炮了，正要腳底抹油，就聽到段宣用中文喊道：“小唐，彆走啊，接受一下采訪啊？”
這一句話，就像是世界上最沉重的黑鍋，“咚”地一聲，扣在了小唐的眼前，發出黃鐘大呂之聲，卻讓他望而卻步。
隻是衝段宣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就頭也不回地衝向了更衣室的方向。
爵爺也適時地看向球員們：“踢了完整比賽的，都給我去洗澡。剩下的繼續接受訓練。”
這句話也讓看戲球員馬上分成了兩派，一派跟著小主席的步伐衝向浴室，另一派隻能羨慕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繼續接受體能教練克萊格的無情摧殘。
回到更衣室後，我們的小唐主席剛脫下球衣，就已經被貝克漢姆和卡卡兩人堵住。
卡卡指著小唐的眼鏡道：“這眼鏡很眼熟。你居然喜歡這種款式的嗎？”
貝克漢姆關心的是球衣：“這件球衣看上去是10年世界杯決賽版的啊，上麵還有印字，難道是你從伊戈爾那兒弄來的？或者是拍到的？伊戈爾難道有捐獻球衣拍賣？”
唐某某先拍開了巴西聖子的手，就對那個一口一個伊戈爾的萬人迷道：“球衣又不是隻有球員身上穿的那兩件，我弄一件很難嗎？”
這口氣是如此之拽，拽得巴西人都想給他一個白眼，可萬人迷卻沒覺得哪裡不對。
哪怕是世界杯決賽的球衣，除了球員穿過的那兩件落場版，也會有額外備用的部分。
以眼前這位小主席的能力，想搞到卡西穿的那兩件或許有難度，但備用的……這不是易如反掌嗎？
萬人迷隻是順著他問：“你這麼喜歡伊戈爾，需要我幫你把這件球衣寄過去讓他簽名嗎？”
小唐當然想，但他不能失去這件球衣，就像中國不能失去山東，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但謝絕的借口嘛……
“我打算親自找卡西簽名，我是說，我們和皇馬不是有一場熱身賽？”
唐某某說到這裡，已經看向了卡卡。
那場比賽，某種意義上，也是卡卡的“贖身賽”。
卡卡倒是沒想到那麼多，在對上他的目光後，就回之一笑。
這氛圍……待不下去了！
萬人迷起身拍了拍小主席的腦袋，告誡道：“Sir既然想讓你成為一名球員，他就總有辦法的。你最好能想到一個好借口。”
萬人迷說完，就飄然而去，留下的卡卡卻問：“當球員不好嗎？雖然有些辛苦，但我想你是喜歡足球，也是享受足球的。”
唐某某不能否認，畢竟他今天的確玩得很開心，也喜歡這種一手拯救球隊，帶來勝利的感覺。
可問題是……裡卡多，我的這份快樂，是作弊帶來的啊。
所以他隻能換成葡語，用他和巴西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某種意義上的實話：
“我不能說我沒想過成為一名球員，但如果我成為一名球員後，要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這些天，你應該能看出中國的球迷對足球的喜愛，但在足球的世界裡，中國足球和巴西，和阿根廷，和那些頂級球隊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在我們的隊史上，隻拿到過一張世界杯的門票，我們的能力連衝出亞洲都很勉強。甚至連我們在比利時乙級球隊和德甲乙級球隊踢球的球員，都有自己的專欄追蹤報道……
裡卡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我選擇成為一名球員，我主要麵對的不是曼聯球迷所帶來的壓力，也不是英超賽場，而是來自中國球迷的期待和壓力。那是十四億人的期待和壓力。”
說這番話時，年輕的主席語速並不快，他像是字字思考，隻為傾訴內心。
卡卡也當然聽懂了，不但聽懂了，他甚至還摳起了細節——
唐是一名出色的球員嗎？
這場比賽已經說明了一切。
唐對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認知和判斷嗎？
他用中國足球和巴西足球、阿根廷足球對比，也說明了一切。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他很明白自己的水準，但他沒有選擇足球的原因，或許就在於自己的祖國，並不是一個足球強國……
但這並不是卡卡所能認同的！
他隻是看向自己的友人，指了指他身上那件西班牙的球衣：“這是一件西班牙球衣。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喜歡伊戈爾。
但如果你穿的是一件中國球衣，那是否會讓你更加感到榮耀嗎？
如果中國足球的確不夠強，它沒有十一名頂級的球員，但你就是那一名頂級球員。
如果你因為畏懼那十四億人的期待和壓力，而心生畏懼，而沒有承擔起那份責任，那誰將肩負它們呢？
等待另一位年輕的，或許比你的年齡還要小的，所謂的頂級球員去承擔嗎？”
巴西人說到這裡，就看到眼前的年輕人的目光，是如此地負責。
這也讓卡卡清楚地意識到，是自己越界了……
他在質疑彆人的選擇，在否定彆人選擇的人生，也是他在逼迫對方，去承擔那份承載了十四億人的沉重期待……
就在他想真誠地向對方道歉時，眼前的年輕人開口了。
“我想你說得很對，如果能夠身穿中國隊的球衣，我想那的確是獨一無二的驕傲，沒有任何能取代那種感受。
我也不應該畏懼承擔這些，但我有不能這樣做的理由……
裡卡多，請你相信我，我是一個無法拒絕維達激將法的男人，也不是一個真的畏懼承擔的男人。
但在這件事上，如果我輕易地作出了選擇，也會傷害很多人，甚至是十四億人。”
如果做出了選擇，反而會傷害十四億人？
卡卡不懂。
但沒關係。
這一刻，他隻是傾身，擁抱了這個看上去很需要一個擁抱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