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

“在年假的第一天，新老板收購了你們的公司 ，並要求你回公司與他合影，請問你是什麼感受？”

我想答案大概率是深情問候老板全家。

可對於打工皇帝弗格森來說，不就是加班嗎？我愛工作，我更愛加班。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趕赴老特拉福德球場。

行駛途中，這位老人又接到了大衛·吉爾的電話。

考慮到這可能是某個可愛的年輕人打來的，他在接通電話時，就慈愛無比道：“是唐嗎？我已經在路上了。”

“……弗吉，你這聲音也太可怕了！”吉爾忍不住吐槽，“真應該讓你的孩子們聽聽你現在的聲音，他們一定會大跌眼鏡。”

發現來電人是正主，弗格森就變了一副表情。

“老子正在開車，有話快說！如果被攝像頭拍到，我會把罰單拿給你的。”

吉爾當然不想影響他開車，但有些事，他雖然在老板麵前答應得異常豪爽，可還是要先和老友知會一聲的。

“關於引援……老板有點小小的看法。但我必須要說，他態度非常地好，並沒有強加於你的意思。

事實上他很尊重你，無比在意你的感受。

但畢竟是個21歲的年輕人，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收購了俱樂部，我想我不能直接潑他一頭冷水。”

弗格森和他相交那麼多年，聽到他第一句話，就知道他接下來要放什麼屁。

果不其然！

但弗爵爺並未生氣，因為他認可吉爾的判斷。

想想看，一個年輕的億萬富豪，足足花了50億歐元來買一家足球俱樂部，怎麼會沒有自己的期望和想法呢？

想在引援上得到話語權，這太正常了，事實上他沒像馬西莫·莫拉蒂那樣，在收購後大搞一言堂，就已經是非常理智了。

“他都喜歡誰？說說看。”弗格森饒有興致地說。

球迷支持哪個俱樂部，喜歡哪名球員，其實也能反映出這名球迷的性格和一些特質。

就比如喜歡阿森納的球迷，就比較長情。

弗爵爺一直相信這種論調，也相信當他知道小主席喜歡怎樣的球員後，也能窺探到他的性格，和做事風格。

“你一定不敢相信，他最想得到的球員，居然是熱刺的莫德裡奇，哈哈，是熱刺的莫德裡奇！”

吉爾早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笑了，現在當著弗格森的麵，如何能忍得住？

弗格森無視了吉爾那怪腔怪調的笑聲。

他當然知道這家夥為什麼會發笑——

在2009年，從熱刺艱難引入貝爾巴托夫後，他就放出豪言，再也不要和熱刺主席列維做生意。

結果才到2012年，他的新任老板，就對熱刺球員感興趣……

“莫德裡奇……”弗格森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

他對這個名字，當然不會陌生。

因為他就在他的引援名單上，事實上在賽季結束前的幾天，隊內球員費迪南德還鬼鬼祟祟地跑到他的辦公室，跟他推薦了這個克羅地亞人。

莫德裡奇當然是一名好球員，一名非常出色的中場球員，但弗格森很清楚，想引進他的難度，也是極大的。

因為那個該死的猶太光頭，壓根不想將隊內的好球員，賣給英超的對手。

卡裡克、貝爾巴托夫，哪次不是費儘周折？

如果要報價莫德裡奇，除非給出高溢價的轉會費，否則一定會被那個光頭拒絕。

“這很困難。”弗格森總結，“我不想被那個光頭宰一刀。”

“那就是喜歡他？”吉爾抓住了重點。

弗格森解釋：“他是一名極其出色的中場，我的確喜歡他，事實上還有隊內的球員為我推薦過他。

但就像我說的那樣，和列維做生意會很麻煩，非常麻煩。我們可以嘗試報價，我不希望被那個光頭痛宰。”

“可我們的小主席不在意。”吉爾笑著說，“當然，我知道你會不爽。但我們的小主席似乎真的無比喜歡他。

他並不在乎為他額外付出代價，甚至希望我們在24小時內，將他帶到老特拉福德顛球。”

弗格森：“……你再說一次？”

“24小時，你沒聽錯。夥計，他甚至說，24小時，已經足以讓他買下曼聯了。”

弗格森沉默了。

在這樁收購達成之後，有球迷這樣形容這次收購——

德國閃擊波蘭，唐閃擊曼聯。

總之，就是這麼迅速。

如此高效的年輕人，想讓吉爾在24小時內把莫德裡奇帶到曼聯？

弗格森細細一品，已經笑了出來：“好好乾，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克羅地亞人在老特拉福德顛球了。”

吉爾：“……你不反對？”

弗爵爺擲地有聲：“為什麼反對？反對我那位舍得為我花錢的小主席？我期盼這一天，已經期盼了一輩子了！”

吉爾：“……”

弗爵爺繼續道：“看在你跟我通風報信的份上，我也給你個建議。”

“什麼？”

“給列維報價的時候，告訴他，他隻有24小時考慮時間。當然了，溢價是不可避免的。同時記得通知莫德裡奇的經紀人，甚至是他的妻子，因為我記得這個可憐的克羅地亞人，足足和熱刺簽了10年的低薪賣身契。”

吉爾的眼睛，瞬間亮了。

雖然私下聯係球員，是有那麼點不道德，但他們正式報價在先，接著告知一下球員經紀人，也不算過分吧？

畢竟他們隻是不想讓熱刺隱瞞這份報價啊。

“他就隻想帶來莫德裡奇？”弗爵爺追問，他覺得這年輕人的眼光很不錯呢。

“還有一堆呢。但他並沒有越過你的想法。”

弗爵爺甚是滿意：“說來聽聽。”

“你聽過的，應該有戈丁和施魏因施泰格和德布勞內。他還推薦了畢爾巴鄂競技的中後衛哈維·馬丁內斯、以及兩個青訓的球員。”

青訓的球員？

弗格森愣了，哪個豪門主席，還會操心青訓球員啊？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吉爾清咳了一聲道，“他喜歡FM，很喜歡。他說他推薦的球員，都自己考察過。”

弗格森：“……”

所以他那位素未謀麵的小主席，是將現實當成了遊戲來玩嗎？

難怪包括曼聯球迷，都在罵他是個敗家子。

不過爵爺是個行動派，馬上發號施令道：“德布勞內，我有點印象，我記得他這賽季在德甲踢得不錯，幫我搞到他這賽季的錄像。

戈丁，他我很喜歡，既然主席想買給我，我就卻之不恭了。

施魏因施泰格……好像曆史上還沒有任何德國人加盟過曼聯，把他和那個馬丁內斯的錄像，也搞來給我。

那兩個青訓球員，都是什麼位置？”

既然是愛玩FM，喜歡挖掘冷門的年輕球員很正常。

可豪門俱樂部也不蠢啊，自從FM這個遊戲出名後，那些數據高的小妖，其實也難逃豪門球探的關注，而弗格森亦是有所聽聞。

所以他想知道，這位主席喜歡的小妖，又是什麼水準。

“一名叫坎特，目前在法乙，司職後腰。我們的小主席顯然對他寄予厚望，評價時說，他未來可以超越馬克萊萊。”

馬克萊萊……

如果不是在開車，弗格森都想翻個白眼了。

“還有一名效力於阿賈克斯青訓，是99年的孩子，可能不好挖。”

弗格森很懂，99年的崽子，現在才十二三歲，挖他就等於要給他全家搬家。

“讓球探部門，用最快的速度把錄像準備好。”弗格森說，“等到和我們的主席合照完畢，我就去卡靈頓。”

吉爾笑了。

這個已經年過七旬的老友，顯然已經被新任主席的到來，點燃了所有的激|情。

這樣的笑聲，傳入弗格森的耳中，就讓爵爺有些不快了，“大衛，你怎麼還笑得出來？24小時，24小時。”

吉爾：“……”

這個蘇格蘭老頭，是多想把莫德裡奇砸到手啊！

“3500萬？”吉爾問，“你覺得這個數字如何？”

“當然是冤大頭。”弗格森不客氣道，“3000萬試試吧。那個猶太佬，會忍不住跟你討價還價的。”

3000萬，吉爾心中有數了。

他馬上給轉會部門發了通知，讓他們準備文件的同時，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到莫德裡奇經紀人的電話。

等到這些都吩咐下去，他才匆匆走出衛生間，向著媒體中心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鎖定了那個正在化妝的年輕人。

那是他的小主席，也是他們的小老板，更是所有曼聯球迷的夢想。

他不禁為那張年輕的臉龐而驚歎——

他怎麼能這麼年輕呢？

他怎麼能這麼……富有呢……

是的，即使是曼聯的CEO，在這一刻也無法掩飾對眼前的年輕人的嫉妒。

他羨慕他的年齡，他的財富，他的權力，還有那億萬曼聯球迷都向往的寶座。

年輕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來，透過明亮的鏡子，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刻，吉爾看到了年輕人的笑容，照亮了整個房間。

年輕而不桀驁，富有而不傲慢，更重要的是，手握權力而不濫用。

在忍耐了格雷澤家族足足8年之後，曼聯球迷迎來了這樣一位年輕的擁有者，他們是不是也在拍手稱讚呢？

想到這裡，吉爾就向年輕人走去。

他要告訴他的小老板，我並未忘記向您承諾的一切。

24小時之內，克羅地亞人一定會出現在老特拉福德球場。

看到吉爾走過來時，唐某某也默默鬆了一口氣。

在CEO離開後，雖然還有其他工作人員陪伴，更有化妝師陪他插科打諢，但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原本無聲的生命計時器，也像是擰上了聲音發條，發出一聲聲嘀嗒嘀嗒。

唐某某清楚地知道，這是他心底發出的聲音。

這或許是因為他內心的空虛，也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在虛度光陰而產生的焦躁。

他想要做些什麼，想要改變些什麼，想要證明些什麼，更想……留下什麼。

他看向了生命計時器。

[35小時9分鐘07秒！]

他的生命，又要減少一個小時呢。

“唐。”吉爾已經走到了年輕人身邊，輕笑道：“轉會部門已經在運作了，相信我，我一定會實現你的心願，你很快就能看到弗吉，你喜歡的那名球員，很快就能在老特拉福德顛球了。”

話落，他就看到他小主席的黑眸，倏然點亮。

作者有話要說：

*

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在中文網絡上聲名鵲起。

我對這樣一位輕生不止的作家，從未有過敬意與好奇，也不願翻閱他的文字，但網絡的流傳，卻讓我銘記了一句話：

[我本想這個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是適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夏天吧。]

我當時心想，真是難以理解的日本人。

既然懂得世間美好難得，又為何總是執念死亡無常。

但在未來的某一天，我這個不曾想過死亡的人，因為一張期許的合影，一件從未出現在記憶中的球衣，突然感慨——

或許這樣死去，也不是不可以。

《這是一本秘密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