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又夢到芙柚的遭遇了。(1 / 1)

芙柚匆匆向這邊趕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杜巧如行了一禮。

“小女的母娘是妾屋中之人,請夫人留母娘一命。”芙柚頭重重磕在地上,表情除祈求之外,再無其餘情感;“妾願替小女與母娘受罰,願夫人成全。”

“妾室?你不是一直臥病在屋嗎?”杜巧如坐在花園中的亭子裡,身邊是成群的下人服侍,她輕蔑的俯視芙柚;“既然如此,你可知罪?”

“妾愚鈍,請夫人明示。”芙柚態度卑微。

“夫人在院中賞花時,這個賤婢抱著小姐衝撞夫人。”桃琅一邊給杜巧如扇風,一邊補充;“使夫人受了驚嚇,這樣的賤婢留著有何用?”

“妾室,如今你可知罪?”杜巧如氣焰囂張,從來不把芙柚當人看;“我可是夫君的正妻,金貴的很。”

“縱使你與夫君有過情意又如何?隻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

杜巧如附身湊近芙柚,毫不掩飾的輕蔑笑聲傳入芙柚耳中;“隻不過是棋子而已,看中的是慈溪芙氏的權威罷了,你該不會當真以為,夫君喜愛你吧?”

“妾自然不比夫人尊貴。”芙柚語氣平常,一直恭順,對於杜巧如明晃晃的挑釁,依舊如此淡漠;“夫人與老爺比翼雙飛,共長久,妾便歡喜。”

“還請夫人看在妾從未忤逆過夫人的麵上,饒過小女與母娘。”

“側夫人既說從未忤逆過夫人,那便也該知道。”桃琅在杜巧如身邊道;“這次也是如此吧?”

“我們夫人大度,側夫人擔憂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自從兩年前側夫人誕下小姐時,老爺便再未去過側夫人房中,還聽聞側夫人與老爺有過爭執。”

“隨後便是經常與楚陽王府來往,這傳出去怕是對側夫人的名聲不利吧……”

“楚陽王妃……”杜巧如呢喃著,突然表情變換,凶狠的盯著芙柚;“妾室,你再如何,也是太傅府中的妾!也隻能是妾!”

“生為此處的妾,死為此處的鬼,那也彆想去,既然身在府中,便彆想那些虛的。”

“妾知道,妾明白夫人的話。”

芙柚對於她們的話早以麻木,神情舉止平淡端莊,甚至比坐在位子上的杜巧如,更有主母風範。

可世道如此,人如此,意中人的心意是如此,杜巧如說了許多諷刺的話,可唯獨她身為【妾】之事。芙柚從來不反駁,口頭如此,心意然。

她不知道是何時已經對妾,不再抱有希望,也不知是何時接受妾的身份。

或許是她從側門進門的那天,或許是看著本應是屬於她的正妻之位如今在杜巧如身上,或許坐在偏院的院子,看著燈火通明的屋中,心上人與彆的女子大婚,或是更久遠時。

“母親。”

小時候的葉驚羽邁著步子走來,此時的她僅僅五歲,麵相稚嫩,一副金尊玉貴的模樣,與兩歲多的葉錦一形成鮮明對比。

“女兒見過母親。”小葉驚羽,在母娘與芙柚身邊,對杜巧如請安;“母親安康。”

“隋兒來啦?”杜巧如招招手,示意葉驚羽過去,臉上笑容和藹;“來母親懷裡,母親抱抱。”

“母親,女兒是來為妾室求饒的。”葉驚羽抬起頭,用懵懂的目光看著杜巧如;“母親不能為難妾室。”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杜巧如臉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強顏歡笑;“隋兒聽話,母親何時為難妾室了?”

“庶妹的母娘說母親不好,隨意打罵奴才,還欺負妾室。”葉驚羽指著母娘繼續說道;“母親不能這樣,不可以隨便欺負人的。”

“大小姐說的這是什麼話?!”母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小姐怎麼可如此汙蔑奴婢?!奴婢沒有!還請夫人為奴婢做主!”

“放肆!賤婢也配在夫人麵前大呼小叫?!”桃琅一巴掌甩在母娘臉上,留下深深的巴掌印;“使夫人受到驚嚇你可受得起?!”

“妾室!這就是你手下的人?!”杜巧如暴怒,指著芙柚怒喝;“如此放肆!居然敢私下隨意汙蔑主母!你該當何罪?!”

“夫人!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啊夫人!”母娘懷中的葉錦一被人抱有,她被強製性的壓在地上,不停的哭訴;“側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從未如此過啊!”

“妾室!你既然管不好自己屋中的人,便由本妻替你管教管教!”

“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還請夫人饒命!”芙柚臉上的神情終於多了些惶恐,但也隻敢回頭看一眼,已經被架起來打的母娘,向杜巧如繼續求饒;“母娘是否說過還未有證據!還請夫人明鑒!”

“隋兒都聽見了!還能有假?!還是你也覺得本妻做的不對?!也覺得本妻如同那賤婢口中說的一般?!”

杜巧如懷中的葉驚羽聽著板子落在母娘身上,母娘的慘叫一聲聲傳來,淒慘無比。

葉驚羽瑟縮的躲在杜巧如話中瑟瑟發抖,隻是看向芙柚時哭的淚眼婆娑;“妾室莫要怪罪隋兒,嗚嗚…隨,隋兒真的聽見了。”

“庶妹的母娘要害妾室,隋兒沒有騙人,嗚嗚嗚。”

“妾室你可聽到?”杜巧如語氣平緩下來,憐愛的撫摸葉驚羽的頭,對跪在地上如同失了魂一般的芙柚嗤笑道;“隋兒一番好意被你如此糟蹋!”

“本妻罰你一月銀錢!你了服氣?!”

“妾,全聽夫人的。”芙柚甚至眼淚都沒有掉一滴下來,平靜的行禮;“謝過大小姐救命之恩。”

隨後,事情就像是加速一般,杜巧如後麵說了什麼,葉子苓完全聽不見,隻能看見她麵色猙獰,視乎還罵了什麼不好聽的。

母娘被亂棍打死,家奴們按照杜巧如的吩咐,將她直接裹著涼席不知拋到哪去。

而葉錦一被下人還給芙柚,杜巧如如同勝戰一般的孔雀,嬉笑著離去,獨留抱著葉錦一的芙柚,跪在亭子中。

芙柚失魂落魄的向自己的屋院走去,葉子苓就這麼看著,這條路她很熟悉,周圍的環境好像也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哪。

芙柚就這麼帶著葉錦一回到屋院,坐在屋院前的石碣上,悄無聲息的落淚,一點哭聲沒有。

她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鬱鬱寡歡的樣子,看到很可憐,哪怕是哭泣,也隻能找沒人的地方,偷偷的哭。

“側夫人?!”碧蓮這時回來,她手中拿著食盒,不知去了哪,看見芙柚後立刻趕過去;“側夫人怎麼坐在這?怎的哭了?”

“無事,碧蓮,我們以後不去王府了,再也不去了……”芙柚眼中還含著淚,輕輕搖晃懷中的葉錦一,笑的苦澀;“我都已經這樣了,怎麼好再去連累王府?怎麼能去叨擾彆人的生活呢?”

“妾室……”葉驚羽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她探出頭,扒著門框膽怯的看著芙柚。

“原來是大小姐。”芙柚將懷中的葉錦一交給碧蓮,自己對葉驚羽行禮道;“大小姐找妾可有要事?”

“驚羽是來向妾室道歉的。”葉驚羽走了出來,對芙柚不怎麼規矩的行了一禮,語氣中濃濃的歉意;“驚羽不該對母親說那些。要不然庶妹的母娘就不會死的。”

葉驚羽越說到後麵,聲音便越來越哽咽,隨後眼淚不要錢似的掉下來。

“大小姐莫要自責。”芙柚走過去,輕輕幫葉驚羽擦拭眼淚,帶著微笑寬慰;“妾要謝大小姐才是。”

“如不是大小姐,妾也不知道母娘如此,大小姐好意,妾自然心領。”

“妾室不怪驚羽嗎?”葉驚羽抽泣看向一臉溫柔的芙柚;“要是驚羽不說的話就好了。”

“大小姐莫要自責便好。”芙柚道;“妾沒事,謝大小姐關心。”

“既然如此便好。”葉驚羽擦擦眼淚,笑著對芙柚道;“那驚羽便回去了。”

說罷,葉驚羽便向外跑去,碧蓮將葉錦一安頓好以後,出來扶著芙柚進屋。

“側夫人,母娘她……”碧蓮話說一半便停下,她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小姐如此,母娘真的說了嗎?”

“妾也不知。”芙柚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她輕撫葉錦一的臉,語氣意味不明,像是不在乎任何;“母娘是否說過又如何?大小姐說母娘說過,那便說過吧。”

“如今我們越來越難了,主母不停解釋,直接動刑,這可怎麼辦才好啊?怎麼辦才好?”

“碧蓮,你說妾有資格去九原之下見父親嗎?父親肯定會說妾吧……”

“如果當時妾要是聽話,是不是就不是這個結果了?妾不會是妾,隻會是父親的女兒,隻會是慈溪芙氏之女,芙柚。”

“如果可以選的話,我不想做太傅的妾,我想做回芙柚,不用一口一個妾的自稱,不用忍氣吞聲的活著。”

“側夫人這說的是哪裡話?”碧蓮從桌上拿過是個,在芙柚麵前打開,她也是在強顏歡笑;“側夫人你看啊,這是王妃要奴婢帶來的糕點。”

“老王妃厚愛,小王孫心善,知道側夫人與小姐愛吃糕點,特意要奴婢去拿。”

“側夫人莫要氣類,像王妃說的那般,活下去便好,總是有出路的。”

“可我還能活下去嗎?”芙柚拿起精美的糕點,在手中輕撫,她笑著笑著便留下淚水;“身為慈溪芙氏之女,禮儀端莊得體,行為不得有誤。”

“這些事我都做的很好,可是為什麼卻感覺自己很失敗呢?”

“明明以前做好這些,都是會被誇獎的啊,都是會被家中長輩厚愛的啊。”

“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老爺與我決裂,而我也被主母挑刺,日子這般苦,我還能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