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工作人員詳細詢問了一些問題,詢問結束之後和顧知庸核對確定沒有出入,顧知庸簽了字就算是結束了。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一名警員領著他回到大廳。
顧知庸停下腳步,“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孩呢。”
話音剛落,顧知庸口中的小孩也回到了大廳。
“你要通知你家長來接啊,還有就是以後遇事,不要隨便就上去跟彆人打架,萬一人家手上有利器怎麼辦,萬一他們背地有同夥怎麼辦,你說說,這多危險啊。”少年身旁的警察正在滔滔不絕地教育著他。
但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波瀾,好像說的不是他一樣。
“你不要仗著自己是S級的alpha就不把這些話當回事啊,聽到了嗎?”中年警員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知道了叔。”少年知道他是一片好心,臉上終於露出了其他表情,就像平靜的湖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你們這些小孩,就會亂來。”警員家裡也有一個和少年差不多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到了,每天也是板著個臉,拉老長,跟彆人欠他錢似的。
少年在距離顧知庸一米處停下,衝顧知庸點了點頭,主動開口道:“我叫陸臨,今天謝謝你。”
比傅唯琛還冷。
顧知庸倒也不介意,他禮貌伸出手,“顧知庸。”
陸臨視線移到顧知庸伸出來的手,輕握了一下,兩人的手剛一觸碰就分開了,然後默契地插到褲子口袋裡。
“陸臨?”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詭異的氣氛。
“哥。”
顧知庸都朝著來人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正步子匆匆地往這邊走來,後麵還跟著一個人,有些熟悉。
……傅唯琛?
顧知庸快走兩步到了傅唯琛身旁,“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也在這?”傅唯琛本來是今天中午準備請他這發小一起吃飯的,結果剛到餐廳,警察局就給陸錦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他弟弟,就這樣兩人一起來到了這裡,碰到了顧知庸。
“就是我去網吧上班的路上,碰到了陸臨被一群人給包圍了,然後我就上去幫了個忙。”
“打架了嗎?”
“我報警了。”顧知庸覺得此時的傅唯琛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本想蒙混過關,但是在他地注視下,顧知庸還是覺得實話實說。
“打了。”顧知庸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沒怪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瞧著他這幅樣子,傅唯琛覺得好笑。
“沒有。”
“受傷了嗎?”
“沒有,你看。”說著顧知庸還在傅唯琛麵前轉了一圈,表示他一點事都沒有。
傅唯琛微微翹起嘴角,眼裡是顯而易見的笑意,點漆般的眸子裡似乎有亮光流動,嘴邊的梨渦微陷。
而另一邊的陸臨也剛和他哥解釋完。
“你小子,搞成這樣,一點你哥的風采都沒有。”陸錦嘴上說著損人的話,手上抬著陸臨的臉,動作小心地檢查起臉上的傷來。
“我沒事。”陸臨撥開他哥的手。
“唯琛哥。”見到傅唯琛過來,陸臨打了個招呼。
唯琛哥?顧知庸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
“小臨,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傅唯琛有些不放心地問,他和陸錦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陸臨也算是他半個弟弟了。
“不用,這小子皮厚著呢。”陸錦用力拍了拍陸臨的背,聲音大得很。
陸錦還想再拍一下,被陸臨伸手擋掉,陸臨還往旁邊邁了一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哈哈……”陸錦尷尬地笑了兩聲。
“我先送這小子回去,咱們晚上老地方。”陸臨現在臉上有傷,身上還臟,做哥的良心告訴他,應該先把他送回家。
“好。”
四人一起出了警局。
“那我先走了。”陸錦搖下車窗跟傅唯琛說了一聲。
看著他們的車子開走,傅唯琛收回目光。
“走吧,上車。”
“去哪?”
“吃飯。”
“哦,好。”
“安全帶。”傅唯琛提醒道。
“抱歉。”顧知庸耳朵一下子就紅了,慌忙去拿安全帶,一著急連卡扣都欺負他。
傅唯琛有些看不見去,接過他手上的安全帶,“我來。”
指尖觸碰,像蜻蜓點水。
或許是車內狹小的原因,這樣簡單的觸碰,依舊讓顧知庸心亂如麻,耳尖紅得滴血。
“你熱嗎?”傅唯琛看著他的耳朵問道。
“嗯,有點。”
聞言傅唯琛把窗戶打開來。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一家坐落於老城街道裡的餐廳,穿過小巷,還要爬一會兒石梯,石梯的儘頭是一顆據說有幾百年曆史的桂花樹,這家店就藏在桂花樹的後麵。
“可惜現在還沒到花開的時候。”傅唯琛仰頭看著桂花樹說道。
這家餐廳門前的桂花樹吸引了不少食客前來,尤其是九十月時,金色掛滿枝頭,花香更是沁人心脾。
“那等它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來。”顧知庸目光灼灼,語氣堅定地像在說什麼誓言。
風吹過,不止葉子沙沙響,還裹著傅唯琛的“好。”
“走吧,進去。”傅唯琛身上的長風衣後擺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掀起,又落下。
餐廳的風格更顯舒適自然,和外麵矗立的高樓飛馳的汽車比起來,這裡更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一處格外吸引人的靜心之所。
顧知庸發現這裡的服務員有不少是殘疾人士,有好幾個人都戴著助聽器。
“你們好,這邊請。”一位口齒不清的女孩朝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麻煩了。”說完傅唯琛朝這位女孩打了一個謝謝的手語,顧知庸見此也學著傅唯琛的動作給她比了一個手勢。
“不、客氣。”女孩說得有些吃力,她想儘量說得清楚一點。
女孩領著兩人來到一張空桌子前,指了指桌上的菜單,“這裡,點菜,好了,叫我。”
“知道了,謝謝。”
等到女孩走開,顧知庸才問:“你什麼時候學的手語?”
“大學的時候做過一個聾啞人的采訪,那時候學的。”傅唯琛屬於那種做什麼事情之前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而且他作為記者是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多學一點總是沒錯的。
“真厲害。”顧知庸由衷誇讚道。
傅唯琛不禁垂眸,搖頭笑了下。
再抬眼時,他舉起雙手,動作緩慢地打了三個字。
“猜猜什麼意思。”
顧知庸盯著他帶著輕淺笑意的麵龐,思考了一下說:“顧知庸?”
“嗯。”
“能再做一遍嗎?剛剛沒看清。”
傅唯琛又帶著顧知庸做了一遍剛剛的動作,顧知庸學東西快,兩遍就記下了。
“傅唯琛。”顧知庸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是說你的名字怎麼打。”
“想學?”
“嗯。”
傅唯琛倒是極有耐心,教了顧知庸他的名字,顧知庸學得認真,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視線隨著傅唯琛的手移動。
傅唯琛顧知庸,顧知庸連著打了兩個人的名字,做完一臉期待地看著傅唯琛,像一隻求主人摸摸而瘋狂搖尾巴的小狗。
“做得很好。”
傅唯琛按響桌邊的鈴,叫來了剛剛的那位女孩,把選好的菜單遞給了她。
等了一會,便陸陸續續上菜了。
“他們家的魚湯是招牌,嘗嘗。”傅唯琛給顧知庸舀了一碗。
顧知庸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一點也不腥,又鮮又香,而且不是調料勾兌出來的鮮味,是食物本身的味道。
“好喝。”顧知庸又嘗了一下魚肉,同樣無可挑剔。
“看來以後可以常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顧知庸放下勺子,勺子和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經常來這家店嗎?”
“畢業前經常來,畢業後比較忙,來的次數就少了。”
“之前你是和誰一起來啊,是那個陸臨的哥哥嗎?”
“我之前一個人來得多,和你哥一起來過兩次,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就是好奇,而且我今天看你好像和他很熟。”顧知庸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陸錦,我發小,今天忘了跟你說,不過晚上還要見麵,到時候介紹你認識。”
發小,那豈不是認識很久了,顧知庸心裡泛起酸意。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難不成上午打架受的是內傷?
“沒事,就是想到了彆的。”顧知庸趕忙扒了兩口飯來掩飾自己的表情。
結果沒吃幾口,顧知庸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關係很好吧。”連他弟弟都那麼熟。
“什麼?陸錦?”
顧知庸點了點頭。
“我們兩家是鄰居,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而且我小時候長得矮又是beta,老有人來欺負我,陸錦看不慣那些人,就收我做他小弟,他那人從小就能打,其他小孩都打不贏他,自然就不敢再找我麻煩。”傅唯琛輕描帶寫地講述了他小時候的遭遇。
“你小時候……”經常受欺負嗎?顧知庸想問,但還是沒說出口。
傅唯琛看他欲言又止,猜到了他想問什麼,主動說道:“其實還好,但是因為有陸錦,他們最多就是背後說幾句,後來有一次,我把幾個嘴碎的alpha揍了,然後我就揚名了,他們也不敢來找事兒了。”
傅唯琛之前在學校一直都很低調,彆人都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beta,除了好看點和成績好點,沒什麼特彆的。
但正因為如此,這也成了某些人攻擊他的原因。
“長成這樣的beta真是不多見,你不說我還以為是Omega,這腰這腿真帶感啊。”
“一個beta怎麼可能每次都是第一,誰知道是不是作弊。”
……
諸如此類的聲音,經常會在傅唯琛聽不見的地方響起,但偶爾也會傳入當事者的耳朵裡。
傅唯琛冷靜地站在教室外麵,聽見後排的幾個alpha言語間全是對自己的調笑,刺耳又猥瑣。
“嘭”他大力的推開門,眼神像寒冰一樣,他像看死人一樣看著那幾個人,冷漠開口:“道歉。”語氣裡沒有一絲溫度。
那幾個人被傅唯琛身上駭人的氣勢嚇住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幾人站了起來,其中一人猛地踹了一下椅子,囂張地說:“道什麼歉啊?說清楚,我憑什麼給你道歉。”
“我不介意幫你回憶一下。”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麼幫我回憶的。”他滿臉無所謂的態度,雙手插在口袋裡,上半身朝傅唯琛傾去,一副不把他放眼裡的樣子。
“你不就是仗著有陸錦幫你嗎?誰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幫你的。”說完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傅唯琛麵色驟沉,他抓著麵前人的頭發,往下一按,右腿膝蓋猛地頂向他的肚子。
傅唯琛把那幾個人都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找麻煩。
後來傅唯琛升入高中,這件事被添油加醋誇大一番後再次傳播,不少alpha都因此對這名漂亮的beta敬而遠之。
……
傅唯琛語氣平靜,好像當事人不是他一般。
“以後我幫你打。”
顧知庸的話讓傅唯琛愣了一下,窗戶外麵掛著的風鈴搖晃,悅耳動聽。
風是暖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