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為了幾場風流事就將自己交出去,……(1 / 1)

大周女帝 煌夏 3729 字 7個月前

麵對蕭啟的刁難,陸宴顯然不想與他多糾纏,這廝素來不是個講道理的,所以他隻好搬出聖人壓他,卻不想他連他老子的帳都不買。

“本王說了,她是我的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人你也不能帶走!當然我不為難緹帥,你便回去如斯稟奏父皇,等我返京後自會回去禦前請罪。”

陸宴油鹽不進,道:“殿下恕罪,此等違逆直言臣不能上報聖人,所以還請殿下莫要因個人私情而枉顧國法。”

蕭啟手指微動,“嘩啦”一聲,他那柄配在腰間的刀便滑出了鞘,陸宴俯首跪在地上未動,但其他錦衣衛瞬間警覺起來,均不動聲色按住了佩刀。

一時之間,周圍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見此,裴珩單手控著馬韁,如先前所言,從後麵繞到了沈儀華身邊,就等著動起手了,趁亂將人搶回來。

蕭啟垂眸冷冷俯晲著陸宴,說:“那就乾脆咱們誰都彆走了,長安那邊多的是不想讓你們回去的人,錦衣衛留在這裡也挺好,你說呢?緹帥?”

李榮廷和金保才趕到,剛好這句話撞到耳朵裡,他不由眉心頓跳,忙勒馬打岔緩和氣氛道:“陸大人這就走啊?什麼公務這般繁忙,上回不還說好等這邊太平了咱們一道回京的嗎?”

他一麵說著一麵暗暗給蕭啟使眼色,心想著你可少說兩句吧,長安彈劾的折子還壓在聖人案前,回京不知有多少罪名等著,你這又明晃晃的威脅錦衣衛,若真動起手來,回京一個狂背忤逆的罪名逃不掉。

金保也在李榮廷的示意下,趕緊下馬走到跟前,虛扶了陸宴一把,“緹帥快請起,我們殿下性子急,您見諒。”

“多謝金內侍。”陸宴順勢起身,回了李榮廷的話:“李郎君盛情但陸某要務在身,需得馬上回去了,來日等郎君回京,陸某定以好酒相待。”

陸宴雖然對蕭啟沒什麼好印象,連帶著不待見與他一起混的這些個遊手好閒的紈絝,但對李榮廷卻不同。

李榮廷出身清流門第,待人溫和有禮,擅長詩詞雅樂,雖喜好風流,但也是帶著文氣的風流,絕不粗俗,最投了陸宴脾氣的還是兩人有共同的愛好,都喜歡收集些古玩書畫。

自打上次一起飲酒鑒賞了那幅畫之後,李榮廷便不時邀他上門,並拿出自己的珍藏與他一同品鑒,相談甚歡,也算是有些交誼,遂陸宴回話也回的很是客套。

李榮廷知道這陸宴古怪的很,雖然手握滔天權勢,但決計與前任錦衣衛首領不同,他對金銀珠寶都沒什麼興趣,即使深得聖人寵信,也還是寡母住在城郊的小宅子裡,但此人卻也跟自己一樣,對古玩字畫深感興趣。

於是靈機一動,說:“緹帥和還記得上次那幅《江上芙蓉圖》,我這次來此就是聽人說那畫師淩與還有其他畫作流落此處,我有心再收幾幅。橫豎你們的人就在這裡,沈娘子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那緹帥便索性再留些日子,幫我掌掌眼。”

沈儀華在聽到《江上芙蓉圖》的時候倏地朝李榮廷看了過去,但是眾人的注意力此時並不在這個上麵,遂並未察覺她的異常。

蕭啟不滿地瞪了李榮廷一眼,又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上一個是剛剛攙起被他刁難跪倒在地的人的金保。哦,不對,又有一個更沒良心的此時正被他攥在手掌心裡。

就在李榮廷他們來之前,這小狐狸竟然一臉正氣地勸他放手,還說什麼錦衣衛行事代表著聖人,定會秉公執法,相信他們可以還自己清白。

錦衣衛是不是秉公執法的另說,你自己先當著眾人的麵給賈巍下毒,後又親手將石複刮了吊起來的,清不清白難道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船已經等在碼頭,蕭啟這邊還是不放人,陸宴有沒有不耐煩沈儀華不知道,但她現在實在沒多少耐心了,而且長安那邊還有事等著她,她必須立刻就走。

“殿下放手吧,如此對峙著也沒有用,”沈儀華道:“緹帥大人說我與殺人案有關,那我便去一趟,受了審,查清楚了,自然也就清白了。”

一句話說的連素來穩得住的李榮廷都不淡定了。她是不是不知道在錦衣衛的詔獄裡,受審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自太宗朝設立錦衣衛以來,曆經近百年,到如今,錦衣衛不止增長了手中的權勢,也完善了詔獄的刑訊手段,那一道道酷刑下來,就算真還了清白,人也廢差不多了。

蕭啟的臉色果然變了,斥道:“受什麼審?清不清白還不由錦衣衛說了算!”

裴珩一直跟在沈儀華身側,這種場合他們都把他當小孩子,所以他插不上話,但是聽沈儀華這麼說,心裡也著急起來,勸道:“姊姊,不能跟他們走,就算回京,好歹也等阿兄這邊結束了咱們一起回去。”

在他的心裡,任何難辦的事情,隻要有蕭啟在就都能擺平。

李榮廷也幫著從中斡旋 ,說:“也不急於一時,殿下這邊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緹帥莫如再寬限幾日……”

陸宴心中也有些猶豫,沈儀華這事情還未上報禦前,長安並沒有召錦衣衛回去的旨意下來,所以遲幾日再動身也未嘗不可,而且看蕭啟對這女子的態度,若是他執意要帶人走怕真得動刀劍了,雖然他也並不畏懼,但蕭啟畢竟是皇子,多少還得顧及他的身份。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候,沈儀華突然對陸宴道:“緹帥能否給我一炷香時間,容我同九殿下說幾句話?”

陸宴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沈儀華仰首望著馬上的人,在他的回視中扯了扯他的衣袖,蕭啟會意,俯身將她一臂撈起帶上馬去,隨後撥轉馬頭,不再理會在場眾人,帶著沈儀華離去。

還是和初見時一般,她整個人都纖瘦,單薄的像一道影子,即便現在環在懷中也有種隨時都會消散的不真實感。

蕭啟將人箍緊了些,一語不發任由馬漫無目的往前走著。

沈儀華乖乖靠在他的懷中,麵頰蹭著他的胸前的衣料,被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帶著侵略極強的野性的氣味,又冷又硬,跟他這個人一樣。但是,是讓人安心的。

沈儀華猶豫了下,手從他的披風裡麵伸進去,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最終還是蕭啟率先開口,故作輕鬆道:“沈娘子兜兜轉轉鋪了這麼一個大攤子,將所有人都拉下水,現在這樣,是想對本王說什麼?或者說,是心中有愧,想要略作彌補?”

一個人如果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的話,那麼她做的一切,他定然不會毫無察覺。阿珩前麵來報信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確實因為緊張忽略了,但方才,就在她勸他放手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

她本就是一個做事要做絕的人,身上還有仇恨壓著,她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栽倒在小小疏忽上?

既然不可能,那陸宴所言掌握的證據便是她有意透露出去的,為的是接下來更大的計劃。

這是她要做成的事情,蕭啟沒有辦法約束她,但是,他不喜歡她就這樣一聲不吭打算將他撇開,很不喜歡!沒良心的小狐狸。

沈儀華原本就沒打算瞞過他,隻是想著等以後再行解釋,卻沒想到裴珩竟然去報信了,也沒有想到他這麼快便趕過來。

“殿下,”她輕喚了聲,又往他懷裡縮了縮,這樣溫暖,好像有些舍不得了,“抱歉,不能與你同行了。”

還能說什麼呢?

不能同行了,就是如此。不止這一次,是從今往後,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僥幸留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最終是要墮入地獄深淵中去的,放過他是她最後的良心。

出乎意料的,蕭啟聞言顯得很平靜,隻是一手按在她的後心,似是要將人揉進自己胸膛中去,“沈娘子跟本王還真是客套,要了兩炷香的時間,就是想說這個?就沒有彆的了嗎?”

沈儀華輕笑著,終究沒有抬頭看他,隻說:“總不能拉著兒子造他老子的反,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我便不造這孽了。”

“又瞎扯!”蕭啟俯首輕吻了下她的額發,說:“還沒到那一步,你現在收手,你想做的事情我幫你做,都交給我,總歸會為你討個公道,明珠兒,信我好不好?”

“九殿下啊,”沈儀華輕歎一聲,“人生苦短,若是為了幾場風流事就將自己交出去,不值得。”

就知道,她這張嘴就是刀子做的,專門用來紮人心的。

“再者,已經無法收手了。”

蕭啟又吻了下,唇貼著她的前額,說:“我可以,明珠兒,都交給我,尹春的局勢我可以幫你控製住,你忘了?我手裡拿著可以調動尹春邊防軍的旗牌。”

“然後呢?”沈儀華平靜說:“然後如何呢?難道你能調兵攻進長安,逼著聖人將當年的案子重審嗎?”

蕭啟眸中情愫隱忍,“我不知這個意思,我是說……”

“我知道的想說什麼,”沈儀華打斷道:“你來這邊之前便計劃好了要將東南局勢穩定下來,而且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這一點你雖然做到了,但是尹春的邊防軍現在吃的還是朝廷的救濟糧,朝廷的旗牌號令也總有不管用的一日。吃不飽穿不暖誰跟著你打仗,這麼簡單的道理,九殿下應該明白的,所以,聽我的,留下來,做好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