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沈鈺書把手放在小狐狸的腦袋上，想著教授說過的怎麼和機甲建立精神鏈接，一點點試探著輸出潛藏在身體內的本源之力。

進入到小狐狸腦袋上的本源之力像是進入了一個龐大虛無的虛擬空間，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精神擬態的人參看不見人影，聽不見聲音，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了它一個人。

精神鏈接中的沈鈺書左看看，右看看，並沒有找到出口，天地白茫茫一片，無窮無儘。

沈鈺書看了看地上的白色，往四周看了看，精神力朝著一個方向延伸奔襲過去，卻像是一點水進入了汪洋大海，沒有一點的反應。

他的本源力量在這個虛無空間中好像沒什麼作用？

想明白了這點，沈鈺書乾脆在原地盤腿坐下來，靜悄悄等待著燃星。

既然是精神鏈接的考驗，自然就不會讓他自己在這自生自滅的。

白茫茫的一片空間當中似乎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無窮無儘的孤獨和被拋棄的恐慌仿佛潮水一般朝著沈鈺書湧過來。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應該已經受不了這種無聲全白的環境，精神崩潰了。

但沈鈺書覺醒意識到修煉成人形長達千年，這千年的時間，他幾乎都會找一個安靜、不被打擾的地方將自己種下去。

然後長長久久地把自己種在一個地方。

有意識的人參，是不可多得的修煉進補藥材，為了不被抓走當藥材，沈鈺書找的地方大多偏僻，一年到頭沒有人出現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人參早就練就了一副不動如山的閒淡心境。

外麵在半空中飄著的機甲在沈鈺書拿下來那隻狐狸之後，注意力就不免被吸引了大半。

手裡抓著那隻小兔子機甲的男生帶著一副不寬不窄的金絲眼鏡，亞麻色的頭發軟乎乎地趴在腦袋上，一撮倔強的呆毛翹起來，和那雙眼鏡下的狐狸眼有種詭異的違和。

他摸了摸冰月兔的腦袋，嗓音微啞，“你應該要有一個狐狸朋友了，開不開心。”

兔子：“........”

讓你和天地當朋友你開心嗎？！

半個小時過去，半空中飄著的機甲一頭撞上了護欄，“砰”的一聲巨響，拉回了同學們的理智。

“半個小時了，他竟然還沒被燃星排斥出來？”

“真是見鬼，我當時五分鐘都沒堅持下來，剛嘗試建立精神鏈接就被熱乎的精神力追著打。”

“我倒不是，我一進去就見到了各種各樣的鬼，還有一個抱著自己的腦袋要跟我走，我差點沒被嚇死！”

........

燃星的考驗並不是一樣，它給出的難題多少都和主人精神世界有點關係。

有些人怕鬼，所以看見被萬鬼圍追堵截的場景，有些人戰鬥力不行，知道自己短板，出現的往往就是一上來就是戰鬥力恐怖的對手。

“你們說沈鈺書看見了什麼？”

“不知道，但我知道沈虞當時隻堅持了八分鐘就口吐鮮血了。”

陸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嗓音帶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幸災樂禍，旁邊的楚雲陽一巴掌錘在他的肩膀上，“你可真損！”

沈虞坐在人魚機甲內部，看著停下訓練，紛紛看著沈鈺書的同學，咬緊下唇，眼底劃過怨毒和嫉恨。

為什麼？

沈鈺書為什麼能堅持那麼久？！

一個精神力等級為D的廢物，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當他的墊腳石呢？！

沈鈺書尚且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他感覺自己在荒蕪的世界度過了很多很多年，時間久到他已經忘卻了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這是，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間出現了一隻像是周身燃燒著火焰的，隻有巴掌大的小狐狸，小狐狸眉心處閃爍著火光，慢條斯理走到他麵前，口吐人言。

“人類，你不害怕嗎？”

坐在地上的人一頭白茫茫的的長發似乎和荒蕪的空間融為一體，淡藍色的眼睛像是浸潤著水珠，明亮清澈。

縱然在這個世界度過了仿佛記憶當中幾十年的光景，皮膚爬滿皺紋的人類臉上也沒有露出恐慌，看見它也沒有露出欣喜和解脫般的歡快。

他淡定出塵，不像是被困在白茫茫空間幾十年，反而像是高坐明堂的決策者，身上沒有半點狼狽。

“害怕？”

清麗的嗓音染上了一絲年長者的沙啞，也像是長時間沒說話，聲帶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開口。

紅色的狐狸蹲坐在他麵前，高昂著腦袋，“對，你可能永遠也出不去了，你會死在這，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發現，孤零零的死在這。”

狐狸的話帶著恐嚇，“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任何人會記得你的存在，你的死亡就像是夜空中劃過的星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沈鈺書認真思考眼前這隻狐狸的話，塵封的記憶像是一張張被掀開的畫卷，他看見的並不是真少爺沈鈺書的人生。

而是屬於一株不知何時開了靈智，修煉千年才變成人的妖怪。

從有靈智開始，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株人參在森林裡，為了逃避人類追殺，千辛萬苦將自己種在懸崖峭壁。

記憶像是褪色的膠卷，一點點染上回憶的色彩，最終又變成之前的灰色。

沈鈺書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遮擋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過去，現在，未來，也都是，所以是不是一個人死在這有什麼所謂呢？”

狐狸呆了呆，身上的毛隱隱炸開，它有點著急了，“怎麼會？！你明明就是有朋友的！”

它並不能完全入侵人類的精神世界，但是從精神鏈接種下病毒，也能從中窺探一二，眼前這個人類分明是有朋友的。

沈鈺書卷了卷不知何時長得很長的，像是褪色一樣變白了的長發，柔順的白發發尾在指尖纏繞一圈又一圈，“你看錯了，我沒有朋友的。”

沈鈺書放下纏繞著頭發玩的手，朝著小狐狸伸出手，白嫩的掌心爬上了細紋，但還是纖細修長，“你願意當我的朋友嗎？”

小狐狸：“.......”

壞了，這是衝我來的。

它察覺到的人類害怕的東西並不會出錯，但是沈鈺書竟然能在這裡待這麼久，還能不發瘋，精神力量也很強，它願意承認這個主人。

“好，成交。”

狐狸的小爪子放在沈鈺書手上的刹那，純白荒蕪的空間開始一片片破碎，像是突然碎掉的瓷器，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

與此同時，沈鈺書掌心處的小狐狸變成一團火光，鑽進了他的眉心，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的皺紋漸漸消失，白皙細嫩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粉。

長至腳踝的白色頭發變成微長的金色，柔軟的耷拉著。

沈鈺書閉著眼，伸手揉揉眉心，再睜眼，眼前的場景已經變成了外麵的機甲實操訓練室，原先被他捧在手裡像個玩具娃娃一樣的狐狸軟乎乎趴在他的手掌處。

“臥槽！！！！！”

“燃星認主了？！！”

“憑什麼！”

沈鈺書捏了捏眉心，看了眼手裡人畜無害的小狐狸，想到在那片白茫茫的空間中度過的幾十年，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摸著狐狸的後背，眼底神色被長長的睫毛遮擋著，看不清情緒。

能察覺到人內心深出的渴望和恐懼，這就是3S機甲的恐怖之處嗎？

可惜了，他不是人，短短百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並不長，至於渴望？

小人參淡藍色的眼底閃過一抹嘲諷，誰會在乎那些見鬼的東西？

.......

沈鈺書成功和3S機甲燃星建立精神鏈接的事情直接轟動了全校，就連校領導都驚動了。

頂著無數壓力，一直讓輔助係和戰鬥係覺醒者一起訓練的校長，看著身形挺拔的植物係覺醒者，差點喜極而泣。

沈鈺書頂著同學、老師、校門口的保衛大叔看猴子一樣的眼神，終於成功抱著新夥伴離開學校。

上了懸浮著的沈鈺書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再一次感歎人類真的是恐怖如斯。

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沈鈺書就聽見了係統下發的任務懈怠警告，紅紅三角標誌讓沈鈺書腦闊疼。

007也很無辜，【宿主，這不是我乾的，這是總部下發的催促，限時三個小時，在這段時間內你要想辦法降低一點反派的黑化值。】

沈鈺書叛逆：【之前你都沒說過完成任務有時間限製的！】

【宿主已經好幾天沒認真完成任務了，係統判定宿主消極怠工，才會出現這個警告的。】

被這個花花世界迷了眼睛，熱衷於機甲，戰鬥，還有遊戲，並且怕蛇的沈鈺書：“........”

他試圖狡辯：【可是我每天都有和謝修竹一起睡覺！】

007：【.......我是AI，不是傻叉，你那叫一起睡覺，楚河漢界都沒有你們那麼涇渭分明！！！】

沈鈺書底氣不足：【他.........誰讓他是蛇呢？】

係統：【..........宿主，完不成限時任務會扣除積分的。】

沈鈺書：“.........”

沈鈺書頭頂的小呆毛耷拉下去，仿佛失去了靈魂，他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頭腦風暴，該做些什麼降低謝修竹的黑化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