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修竹坐在車上,身上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藍紫色軍裝,肩膀上的金色的肩章閃爍的光芒讓男人看上去愈發冷峻。
渾身上下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氣息。
坐在車上的謝修竹身形挺拔,修長的雙腿被黑紅色的軍裝褲包裹著,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淩厲氣質,一點也看不出是個不能行走的人。
這還是沈鈺書第一次看見謝修竹這麼平和的狀態。
是的,平和。
男人身上沒有精神力暴動的猙獰和痛苦,也沒有麵對那些所謂的家人時候的不耐和厭惡,身上乾淨淩厲的氣息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軍人,和原小說中的瘋子反派大相徑庭。
沈鈺書隻是微微愣了下,就爬上懸浮車,確保自己和眼前這個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變成蛇的男人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之後,才乖巧地抬頭看向謝修竹。
“你怎麼來啦?”
謝修竹將手頭上份文件處理完,關掉光腦,捏了捏眉心放鬆心神過後,才將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沈鈺書似乎是跑著出來的,淺金色的頭發微微淩亂,額前隨意散落著幾縷,細密的海水將頭發粘在臉上,襯得皮膚愈發白嫩。
“學校怎麼樣?”謝修竹沒回答他的話,反倒透過沈鈺書身後的車窗看向了外麵金碧輝煌的學校大門,轉移話題。
沈鈺書杏眼彎了彎。“很好呀,教授還誇我了。”
懸浮車啟動,朝著家的方向開。
謝修竹似乎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看了眼神色輕鬆的少年,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眼前的少年漂亮生動,陽光似乎格外青睞於他,透過懸浮車灑落在少年金發上的陽光溫暖柔和,像是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記憶中的沈鈺書似乎不是這樣的,他從小生活在被稱為垃圾星的偏遠星係,雖然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但整個人的氣質陰鬱不討喜。
一雙眼睛貪婪瘋狂,又膽小怕事,有無窮無儘的野心,卻沒有與之相配的能力,每每都能做出令人厭煩的蠢事。
位數不多的幾次見麵,對方也總是低垂著腦袋,毫無存在感。
可是眼前的少年和記憶中那個灰撲撲的人毫無相似之處,他精致、漂亮,像是舞台上的小王子,舉手投足間,自信、張揚,像是永遠不會被生活所困。
古地球時期所謂的鮮衣怒馬少年郎大概是這般模樣。
看著眼前的沈鈺書,謝修竹恍然發覺,他漸漸有點記不清少年之前的模樣了,記憶中那個人是真實存在過的嗎?
又或者說一個人真的能一夜之間性情大變?
突然能安撫他的精神力暴動,還能在學校得到向來以嚴肅著稱的蘇教授的誇獎.......
謝修竹眼底閃過一抹暗光,他這個妻子似乎瞞著他不少東西,不過隻要人乖乖的,那些東西於他而言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要是不乖.......
謝修竹眼底危險的神色一閃而過。
正好奇看著窗外高樓林立的沈鈺書完全沒想到自己在掉馬的邊緣瘋狂試探,懸浮車一停下來是,少年就像撒歡的小兔子一樣衝了出去。
一進門,沈鈺書就朝著廚房過去,問正在工作的廚師先生:“我好餓,有什麼東西吃嗎?”
陳大廚看著眼前的少年有點驚訝,他這幾天請假了,是今天才回來,之前聽廚房的人說沈少爺似乎變好了,他還是不信的。
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是變好了,之前的沈鈺書和他們說話從來都是沒有表情的,更不會來廚房要東西吃。
“少爺想吃什麼?”
這可問倒沈鈺書了,他對人類的食譜了解局限於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的古代,他的視線落在跟上來的謝修竹身上。
少年什麼都沒說,但就是看明白了沈鈺書眼神的謝修竹,“給他做些天婦羅吧。”
“好的,先生。”
沈鈺書坐在餐桌前等吃的,目送謝修竹進了電梯,戳了戳坐在桌子邊上的小機器人,【天婦羅是什麼?】
係統“啪”給他甩出來一遝圖片。
上麵是金黃色的橢圓形酥球,連著一截小尾巴,金黃酥脆,看上去就很好吃。
【這是古地球時期流傳下來的一個小吃,備受好評哦。】
沈鈺書點點頭,乖巧認真坐在桌子邊上,連遊戲也不玩了。
大概十分鐘,香噴噴的天婦羅就被端上來了。
廚師的手藝很好,端上來的天婦羅好大一隻,和係統給出的圖片差不多,甚至更漂亮。
表麵蘸了一層奶黃色的汁,一入口酸酸甜甜的,很好的中和了油炸的油膩,隻剩下滿口酥脆鹹香。
緊接著是一股鮮甜,大蝦的鮮味被很好地激發出來,種種味道搭配得極其微妙卻又相當和諧,在口腔中爆炸開來。
沈鈺書眼睛亮了亮,一口氣吃掉了四個,看著剩下兩個,肉疼地推出去。
但是他還想吃,眼睛若有似無落在上麵,精致的喉結上下滑了滑。
謝修竹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少年這副小饞貓的樣子,眼底浮現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笑意。
謝修竹控製著輪椅過去,看著還在盤裡仿佛被遺忘了天婦羅,挑眉:“怎麼,不喜歡?”
沈鈺書搖頭,“這兩個是你的。”
謝修竹微愣,似乎沒想到是這麼個回答,更沒想到少年眼巴巴看著都不吃,是為了給他留。
心臟似乎塌陷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謝修竹將輪椅停在他旁邊的位置上,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抵在白色餐盤邊緣,推到沈鈺書麵前,“我不吃,你吃吧。”
“真的?”沈鈺書狐疑問道。
真的有人會不吃這些好吃的嗎?
但是看謝修竹態度堅決,沈鈺書相信了,並且相當迅速將食物解決掉。
吃過晚飯,洗完澡,兩人鑽進了同一個被窩。
自從沈鈺書對著謝修竹表白之後,男人就讓人將他東西搬過來了,再想搬回去,好像有點打臉。
再說了,睡在一起比較放便晚上治腿,還能拉近和謝修竹的關係,進一步降低他的黑化值。
一箭雙雕!
平時一沾床就睡的沈鈺書今天愣是在床上這鑽鑽,那動動,半天不睡。
被蹭出一身火氣的謝修竹一把掀開兩人的被子,黑眸略帶寒涼地看著他:“為什麼不睡覺?”
空氣中傳來的味道微微泛酸,沈鈺書皺了皺鼻子,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開心了。
“癢,睡不著。”
謝修竹這才注意到沈鈺書的胳膊一直放在脖子上,伸手抓住沈鈺書不停撓的手腕,白皙的脖子上一片細細密密的小點讓男人氣壓低了兩個度。
“怎麼回事?”
空氣中的小觸須微微傳來的辛辣味瞬間讓沈鈺書打起十二分精神,無辜搖搖頭,“不知道。”
被抓著手腕,一點也不影響沈鈺書的行動能力,他蹭過去,嗓音放輕,“你生氣了嗎?”
謝修竹掃了他一眼:“沒有。”
【叮!黑化值+1%,當前黑化值60%。】
“哦。”騙子!!!
謝修竹鬆開沈鈺書的手腕,雙手撐在床上坐起來,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光腦,打了個通訊出去。
時間很晚了,沈鈺書本就是被脖子上的癢意折騰得睡不著覺,但是人參自愈能力很強,和謝修竹說了些話已經不怎麼癢了。
迷迷糊糊間,沈鈺書聽見謝修竹似乎說了些什麼,聲音如同優雅好聽的大提琴般,本就困得不行的沈鈺書很快就在好聽的聲音催眠下去找周公約會了。
陸淮生深夜接到謝修竹的電話,還以為是他的腿又出現了什麼問題,馬不停蹄趕過來。
元帥府燈火通明,陸淮生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麵麵相覷。
陸淮生看看一臉冷淡的謝修竹,再看看米被揪起來,靠坐在床頭滿眼茫然,眼睛一睜一閉都快要睡著了的漂亮少年。
他認命地朝著沈鈺書走過去,仔細查看了眼沈鈺書脖子上的紅痕,推了推鼻梁上掛著金絲眼鏡。
“沒什麼事,過敏。”
他扔給謝修竹你一瓶噴霧,“噴兩次就會好,下次沒事彆叫我。”
說完就離開了,等沈鈺書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隻看見一道風風火火的白色背影。
謝修竹上了床,大手放在沈鈺書脖子上不輕不重捏著,“你對蝦過敏?”
沈鈺書滿臉茫然:“過敏是什麼?”
星際時代人類的基因體質強化了很多,過敏的人群越來越少,就算是輕微的過敏也不需要吃藥,隻要用特製的噴霧噴一噴就會好。
偏遠星係的人對這點小事不怎麼在意,生活在偏遠星係那些貧民窟中的人,隻能勉強維持溫飽,誰會去在意過不過敏呢?
想到之前沈鈺書的生活環境,謝修竹啞然,“沒什麼。”
他動手細細給少年脖子上噴上了藥劑,眼底神色翻湧,突然想了解清楚少年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養出這樣的沈鈺書。
沈鈺書要是知道謝修竹心裡所想,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他其實知道自己吃了蝦身上會長小點點,但是他從來不在意的。
又不會怎麼樣,隻是癢一會,很快就好的,怎麼能因為一點點的挫折不吃好吃的蝦呢?
但現在的沈鈺書不知道,同時也不知道他的菜單上蝦幾乎要絕跡了。
微微眯著眼睛的少年隻覺得噴霧噴出來的液體涼涼的,很大地緩解了皮膚下的灼熱感。
困得迷迷糊糊的小人參已經完全忘記了捏著他後脖頸的男人會變成他最害怕的蛇,小腦瓜一點一點的,向前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