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那一刻,缺氧的窒息感隨之而來,每一口空氣都仿佛在狹小的呼吸道裡掙紮求生。
麵前一個五大三粗的姑娘正一邊嚶嚶嚶的哭泣著,一邊拿著白綾鎖著她的喉嚨。
求生的意識瞬間掌控了大腦,季浮生一邊瞪著眼睛努力掙紮的衝她伸手,一邊屈膝以一種刁鑽的姿勢狠狠的撞向了她的腰部。
砰的一聲傳來,姑娘一動不動安穩如山,但鬆開了手裡的白綾。
季浮生掙紮著坐起來,忍不住咳嗽了一陣。
被她撞得姑娘看上去沒有任何不滿,甚至眼裡是止不住的欣喜,“公主,您不打算死了?您要是不想死了,雁兒這就帶著你跑!”
隨著她話音落下,原主的記憶之門瞬間打開,衝擊到了季浮生的腦海。
原主名喚沈聽琬,是大順皇帝與皇後之女,是曾經最為尊貴的嫡長公主。
為什麼說是曾經呢?
因為大順已經亡國了。
她父皇因為大順三世而亡,自覺愧對先祖,自掛後山東南枝。
她母後帶著宮妃,以證名節,自焚坤寧宮。
沈聽琬作為最尊貴的嫡公主,為了和江山共存亡,同樣選擇自縊而死。
所以這個世界的故事,是和沈聽琬沒多大關係的,她隻不過是新帝早死的白月光罷了。
這個世界的真正女主是她的妹妹沈聽歌。
如果故事能夠概括來講,那應該叫做《替身死後,陛下他追悔莫及》。
男主叫蕭厲,是前朝太孫的遺腹子,流落民間。
三歲喪母,淪為乞丐。
七歲因為吃不飽飯,賣身進了皇帝特設的典獄,光榮的成為了一名暗衛。
十四歲通過了考核,被調到沈聽琬的身邊保護她。
沈聽琬作為最尊貴的嫡長公主,深受帝王寵愛,且心地善良、溫柔賢淑,人也長得漂亮。
蕭厲被調到她身邊的時候,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
高貴的身份,漂亮惹人心動的模樣、加上對善待身邊人的那顆心,足以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動心。
一個刀尖舔血的暗衛,暗中愛慕公主也就算了,甚至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想要去引誘,皇宮怎麼可能容忍?
蕭厲從圍剿中活了下來,不甘心卻又狼狽的逃出了皇宮。
大雨磅礴,黑衣少年負傷淪落街頭,被偶然路過的少女救起。
少女一見傾心,私自救下了他,窩藏在了後院。
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更何況閨閣少女帶著一個受傷的人回家。
作為父親的左將軍陳德明,自然主動找上了蕭厲。
陳德明本就有不臣之心,從蕭厲的穿著和言談舉止中更是猜測到了他的身份來曆,順勢起了利用的心。
蕭厲也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也願意留下。
蕭厲是個有本事的人,而有本事的人,到哪裡都能吃香。
一開始他靠著暗衛的本事立足,但很快就能憑借自己的頭腦,以幕僚的身份在左將軍府混的風生水起。
陳德明對他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利用,轉變成了可以拉攏,再加上愛女的撒嬌,考察了一番,直接拍板招女婿。
蕭厲也知道如果單純靠自己,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白月光,乾脆拜為嶽父,等待時機。
終於,景和二十三年,左將軍陳德明反叛。
蕭厲作為女婿,更是心腹愛將,領兵直取京都。
是的,哪怕已經有了妻子,蕭厲依舊沒有放棄對沈聽琬的垂涎。
但最惡心的是,他在攻下京都後,得到的隻有沈聽琬這個白月光的屍體,然後退而其次強取豪奪了和沈聽琬有七分相似的妹妹。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蕭厲一邊懷念著死去的白月光,一邊把她的妹妹當作替身尋求安慰。
因為不是正主,所以蕭厲任由沈聽歌被人欺負羞辱。
後來蕭厲反噬了他的老丈人,接收了他的人馬和地盤登基為帝。
多年來的羞辱和折磨,在聽到蕭厲登基的那一刻,沈聽歌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選擇追隨她的國家離開了人間。
這時候蕭厲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愛上了她,她不再是沈聽琬的替身,但是早已追悔莫及。
他懲治了所有害過她的人,但是沈聽歌再也回不來了。
他隻能懷著對她的愛和思念,坐擁萬裡江山,痛不欲生的成為了一代明君。
季浮生從劇情梗概中抽出精神,神色難看的仿佛吃了一坨屎。
原主沈聽琬的靈魂這次也沒有傳遞什麼她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季浮生梳理了一下腦子裡的記憶——
當務之急是跑路。
京都馬上就要被男主給打下來了!
季浮生蹭的從床上跳下來,看向自己身邊又高又壯的宮女雁兒,急切地吩咐道,“找個包把銀兩包起來,我們跑路。”
“公主,你真的要和雁兒跑了?”雁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彆墨跡,快點。”
季浮生催促道,竄到殿外隨機選了個倒黴蛋扒了身上的太監服飾,脫下身上的華服,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上麵刺繡用的金絲銀線,換了上去。
一個俊俏冷淡的小太監瞬間出現。
“公主,公主你在哪?”
雁兒一隻手抱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包裹,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嚶嚶嚶的嗓門直衝雲霄。
她看見季浮生的時候沒有到處亂跑後像是鬆了一口氣,急急的停下來,差點趴在地上。
“小心點,把包背在背上,我們去紫宸殿。”
季浮生一把扶住她,沉重的身體和黑色包裹一壓,差點一個踉蹌跪到地上。
“你帶了什麼東西?”季浮生咬牙切齒,伸手一解打開了包裹。
嘩啦!
珍珠瑪瑙、金銀頭飾、各種珍貴的值錢的首飾散落了一地,還夾雜著幾件華服,和小塊的金錠子銀錠子。
季浮生瞬間瞪圓了眼睛。
所以,這些都是屬於沈聽琬的嗎?
原來這就是公主嗎?這麼有錢、這麼富裕?
季浮生簡直酸死了,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哪怕她早來一年也好啊!一年的時間,她能轉移多少金銀財寶!
地上的金銀珠寶在太陽的照射下金光閃閃,季浮生彆過頭,拿了其中一點金銀,剩下的全讓雁兒扔進了水裡。
她麵無表情的指揮著雁兒跟她走。
雁兒一根筋,季浮生說啥是啥,扔了那些金銀珠寶她也不在意。
她嘿嘿一笑,然後又像獻寶一樣從身後拿出一把冰冷鋒利的長劍,“公主,這是你最喜歡的,奴婢帶著呢!”
季浮生眉梢一挑,拍了拍她的肩膀,拿住了長劍,“不錯,雁兒。”
季浮生身體輕盈拎著劍貼著宮牆往紫宸殿摸去。
雁兒隻是看上去笨拙,事實上她靈活性也不差,一主一仆體態輕盈,像隻敏捷的貓。
朱紅色的宮牆一層層的被太陽照射,似乎消融在陽光燦爛中。
皇宮的條條宮道中的尖叫聲、逃跑的腳步聲、兵戈碰撞聲和流血的慘叫以及宮女太監的哭聲,縈繞在宮殿的上空,流淌著,墜落著。
有的宮門和剛才季浮生待得宮門一樣,緊緊的閉著,隻剩下門縫裡爬出來的哭喊聲求救聲;有的宮門大敞著,地上是殘肢斷臂,或者是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的宮女太監。
絕望的哭聲和求救聲蔓延在這座冰冷的皇宮。
金龍魚在前麵幫她們探路。
季浮生緊緊的握著那把冰冷的劍,毫不留情的捅向試圖過來阻擋她的路,或者是求救的人。
冰冷的劍鋒刺進柔軟的血肉,然後抽出來,點點血珠順著鋒刃流淌在地上。
雁兒奪了禁軍的長槍,一邊虎虎生威耍著長槍,一邊背著黑包,試圖殺死每一個想要偷襲公主的人。
一邊往前走一邊殺,很快四周堆滿了屍體,旁人看見兩個渾身沾著血跡的人,也不敢繼續湊上前。
終於沒了阻擋的人,季浮生和雁兒飛速往紫宸殿跑去。
“你放肆!本宮乃是公主!”
突然,一道顫抖又帶著威懾的聲音從拐角的小路上傳來。
十一公主沈聽靈努力站直了身體,拉著身邊的宮女,衝著眼前的男人怒目而視。
她言辭犀利,舉手投足依舊帶著公主的尊貴與驕傲。
“吳重,你這是要以下犯上?你信不信本宮殺了你?”
攔住沈聽靈和她侍女的男人一副侍衛打扮,嘴角帶著淫邪的冷笑,色迷迷的打量著她。
聽到沈聽靈天真的話語,吳重簡直哈哈大笑,“十一公主,皇帝都死了,以下犯什麼上?”
“你放肆!”
沈聽靈怒不可遏,氣到身體都在顫抖。
她身邊的宮女臉色憤怒卻又無能為力,“吳重,你好大的膽子,辱罵天子,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吳重絲毫不羞惱,他的眼神癡迷,哧得冷笑。
報應?可拉倒吧。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他身為吳家子弟,會怕一個死了的皇帝?
“十一公主,你不如跟著我,做我吳氏子弟的妾室如何?你不但不會死,還可以吃香喝辣,快活一世。”
上下打量著沈聽靈的身段,吳重舔了舔唇,下腹都帶上了一絲火熱。
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裝什麼裝?
要不是有人護著,他早就玩到手了。
沈聽靈捏緊了拳頭,氣到連一句無恥也說不出口。
她身為公主,怎能受如此大的侮辱?
吳重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結果,瞬間不耐煩了,搓了搓手,衝著眼前的少女撲了過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救命!”
沈聽靈死命掙紮,但無論如何也不敵男子的力氣。
“公主!”
一旁被踹開的侍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去抓撓吳重,被他抽出腰間的刀狠狠的插到胸膛。
“荷葉!”
沈聽靈目呲欲裂,眼睛裡一片通紅,她張口狠狠的咬住吳重的耳朵,絲毫不顧滿嘴的血腥味。
“賤人!”
吳重吃痛,狠狠的把少女摜倒在地上,蒲扇大的手掌狠狠的扇到她的臉上,用力撕扯著她的衣裳。
沈聽靈目光呆滯的倒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的荷葉,看她掙紮著爬向她,心裡頓時湧上來一股絕望。
誰來救救她們,誰來救救她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