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停車場之後給傅彥博發了坐標,周允棠點了根煙跟喬臨發消息聊天,喬臨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彩排,上這個晚會的都是家喻戶曉的演員,有個喜劇大哥郭仲跟喬臨一個組的節目,剛剛結束了兩人約好一起去吃飯。
傅彥博到的時候看著周允棠捧著手機傻笑,從她的指尖拿下煙自己叼上,“我以為爸來接,怎麼你來了?”
周允棠瞪了他一眼,“老周叫的唄,趕緊上車。”
“行。”
傅彥博將箱子放好坐到副駕係上安全帶,周允棠瞟了他一眼,儘管傅彥博打扮的光鮮亮麗,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眼下深深的黑眼圈還是出賣了他。
“沒休息好?”
“太累了最近,每天就睡兩三個小時。”傅彥博吐出一個煙圈。
“那三房找你麻煩?嚴重麼?”周允棠問道。
傅彥博輕笑一聲,“有點吧,不過能解決。”
到了酒樓,老周和顧女士還有周允棠的舅舅舅媽,顧媛媛Leo都在,看到傅彥博和周允棠進來,老周笑眯了眼,拉著傅彥博寒暄,“彥博坐飛機累不累啊。”
“不累,爸媽,舅舅,舅媽新年好。”傅彥博笑的一臉燦爛將禮品提上去。
上海到成都也就三個小時,之前回瑞士加上轉機三十個小時周允棠都呆過,也沒見老周關心一句,周允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顧媛媛跟傅彥博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挽著周允棠的胳膊在大人們看不到的角落和她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這孩子太客氣了。”舅舅笑著拍了拍傅彥博的肩,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酒,傅彥博提的茅台是蘇富比秋拍來的陳釀,對於愛酒人士來說簡直對味。
“都彆站著了,一家人開席吧。”舅媽張羅著大家坐下吃飯。
周允棠挨著顧女士和顧媛媛坐,老周拉著舅舅和傅彥博還有Leo喝酒,周允棠頭皮一緊,Leo酒量一般三杯白酒下肚臉就紅完了,顧女士私下很是欣賞Leo,將他叫過去聊股市替他擋下老周的熱情。
見此兩姐妹才算徹底鬆口氣,顧媛媛附身到周允棠耳邊小聲道,“我跟你姐夫交代過了,但就怕他喝多了,幸好幸好。”
周允棠長籲一口氣,“顧女士是我親媽。”
老周今天很是高興,跟舅舅和傅彥博喝了一杯又一杯,看他喝了快一斤,顧女士拽了拽他衣服,“差不多了。”
老周皺眉道,“孩子回來了,高興,沒喝多。”
舅舅也附和道,“過年嘛,多喝兩杯沒事。”
顧女士不好再說,轉身過去和舅媽聊天,Leo則在一旁給顧媛媛剝蝦,周允棠和他們兩口子聊拍電影時的趣事。
酒過三巡,老周和舅舅完全大醉,還嚷著再喝點,顧女士一手拖了一個強行結束。散場依依不舍的告彆完,顧女士和傅彥博一人扶一邊將老周架到停車場,傅彥博小心護著老周的頭將他送上車,顧女士輕歎一口氣,“你爸心裡永遠覺得自己十八歲。”
“你好好照顧他啊,我們回璞園了。”周允棠道。
顧女士疑惑道,“一起回去了唄,璞園多久沒收拾過了,怎麼住?”
“我熱愛做家務我去打掃,我們過二人世界。”周允棠打著馬虎眼。
顧女士更加疑惑地看著她,她寧願相信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都不相信周允棠打掃衛生。傅彥博上前一步朝顧女士笑道,“媽,我倆備孕呢。”
顧女士睜大了眼睛,立馬刀子似的眼神看向了周允棠,周允棠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拉著傅彥博就開溜,“明天回來吃飯啊媽。”
一腳油門踩出去,傅彥博本來靠著副駕上閉目養神,極強的推背感讓他不得不睜開眼,周允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瞎給我媽說呢?”
“幫你快速結束戰鬥。”傅彥博故意逗她。
“那咱倆離婚的事告訴他們那天,我媽要知道我騙她,直接趕出家門。”周允棠光是想想都覺得煩躁。
傅彥博眼神晦暗不明,“到時候我要你。”
周允棠扯了扯嘴角,沒當回事。
回了璞園,許久沒回來過了,這套房子現在是傅彥博的,周允棠四處看了一下布置還是沒變,翻出乾淨的床單被套換好,傅彥博洗了個澡出來不客氣地躺上去閉眼進入了夢鄉。
周允棠翻了個白眼,去另一個房間換好床單,忙活完趴在床上回喬臨消息。
喬臨說,今天跟郭仲吃飯聽了一手的八卦,晚會有個歌唱節目邀請了一個頂級女歌手,但她卻推了,對外說沒檔期其實是快生了。周允棠跟他吃瓜吃的津津有味,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這幾天老周父愛泛濫,把外麵的飯局都推了,天天在家做飯跟傅彥博把酒言歡,周允棠天天給他當司機。
眼看要到除夕,有天晚上回家時,傅彥博醉意朦朧地看著她,“明天早點起來帶你去個地方。”
周允棠打了個嗬欠點點頭,傅彥博跟她爸喝到晚上十點過,她等的瞌睡都來了。
早上起來周允棠簡單收拾好披上Maxmara的白色泰迪熊大衣,傅彥博打扮的卻很正式,雙排扣西裝搭配黑色羊絨大衣,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傅彥博開車她就在副駕上打盹兒,睡了一會起來一看都開了快一小時還沒到,周允棠揉了揉眼睛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傅彥博勾了勾嘴角,“去給我媽拜年。”
周允棠認識喬臨這麼多年,一次他母親都沒見過,而且傅彥博也很少提起他母親的事情。周允棠心裡感到奇怪,怎麼突然帶她見他母親呢。
法拉利緩緩駛入一家療養院,這裡挨著青城山,山清水秀如果不是門口的大字倒像是一家豪華酒店。
剛剛上車時沒注意,後座擺著一大束白玫瑰,傅彥博將花抱下車,周允棠指著一眼嬌豔欲滴的花朵,“你早上去買的?”
“買完才回來叫的你起床,走吧。”
進去3樓護士站,一位年紀稍長的護士朝傅彥博恭敬地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傅先生您來看向女士?”
“嗯,她最近身體怎麼樣?”傅彥博平淡道。
“很好。”
“我去看看她。”
傅彥博拉著周允棠走到儘頭的一個房間,輕輕敲了敲門,裡麵一個冷冽的女聲道,“進。”
房間很大,一個氣質優雅雖然看著有些年歲但是麵容姣好的女人正坐著客廳品茶,傅彥博將花遞給她喚了一句,“媽。”
向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放一邊去吧。”
這兩母子看起來跟不太熟一樣,周允棠在這個氣氛裡猶豫著要不要跟他母親打個招呼,轉身替傅彥博接過花放到門口的櫃子上,向薇抬頭掃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茶杯,“有什麼事嗎?”
傅彥博扯出一個微笑,“來給您拜年,新年快樂。”
“行了,心意收到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向薇語氣冰冷,不像是對兒子,倒像是麵對一個陌生人。
“您多保重。”傅彥博微微頷首,牽著周允棠離開。
周允棠腦子裡麵諸多問號,看傅彥博臉色陰沉也沒開口多問,上了車,傅彥博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看向她,“帶煙了嗎?”
周允棠從包裡掏出煙和打火機遞給他,點上煙,傅彥博狠狠地吸了一口,身上的寒氣才算褪去,自嘲地笑了笑,“知道以前為什麼我沒帶你見我媽嗎?”
“你媽媽生病了嗎?”周允棠試探地開口問道。
傅彥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抖了抖指尖的煙灰,“她是心病,自從爸走了之後,她就將自己封閉起來。她一看到我她就想起爸的車禍,她恨傅家的每一個人,其中也包括我。”
傅長遠的死疑點重重,涉及家族內鬥,但是傅家為了股價將此事壓了下來,周允棠記得傅彥博跟他說過,他父親過世他母親就帶他回了成都娘家,外公外婆照顧他長大。後來初中時外公外婆去了,他就去了美國讀書,高中時不喜歡美國才回來讀的語言班。
周允棠想象不到有女人可以如此心狠,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冷心冷情至此,她對傅彥博不禁心生憐憫,也多了一分敬佩,從小顛沛流離寄人籬下,也沒被生活打垮,成長到如今的能力。
也難怪他這麼珍重跟老周的感情,他的成長中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在彆的孩子坐在爸爸肩上去遊樂園的時候,他應該很羨慕吧,在彆的男孩青春期跟父親聊起自己今天打球多厲害有多少姑娘看他時,他很孤寂吧。不過幸好有老周,老周不能說完全彌補了傅彥博缺失的父愛,但在周允棠視角看來,老周對傅彥博可真比對她好,以前周允棠有時都覺得,傅彥博可以沒有她但不能沒有老周,他們倆才是真的雙向奔赴。
周允棠摸了摸他的頭,朝他綻開微笑,“走吧,回去看看老周今天坐了什麼好吃的。”
傅彥博轉頭看向她,微怔了一下,“好。”
中午回去老周蒸了一條東星斑,又做了麻婆豆腐龍蝦和紅燒肉,拌了個紅油雞片。周允棠拍了張照發給喬臨,發消息道:吃午飯了嗎?
“吃飯了,淨知道玩手機。”顧女士從後麵拍了下周允棠的背。
“知道了。”周允棠懶散地拉開椅子坐下。
顧女士將筷子遞給傅彥博,“什麼時候的飛機?”
“今晚上。”傅彥博雙手接過。
“允棠去不去啊?”老周從廚房探了個頭出來。
“我不去,我就在家裡陪你們倆過年。”周允棠這輩子都不想在踏進傅家主宅一步,再讓她經曆一次在傅家過年還不如一刀殺了她。
顧女士開了一瓶紅酒,拿了四個高腳杯出來,“那就少喝點。”
老周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坐下,傅彥博端起杯子起來,“爸媽,不好意思不能跟你們一起過年。”說完自罰了一杯。
“這孩子,這有啥,咱們家不講究這些。”老周拍著他肩膀坐下。
傅彥博從口袋裡拿出準備好的三個紅包遞給老周顧女士和周允棠,笑道,“新年快樂。”
“呀,真厚。”周允棠掂量了一下分量。
老周衝她瞪了一眼,又朝傅彥博和藹可親地笑道,“等等,爸也給你們準備了紅包。”
老周和顧女士回房間各拿了兩個紅包給兩個孩子,“新年快樂。”
傅彥博收下紅包,四個人一起舉杯,周允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感覺傅彥博眼角有些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