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見麵那天,是我們離確定戀愛最近的一次。
那天下了一場浪漫的太陽雨,仿佛在見證愛情的美好。
夏天午後的太陽很毒辣,仿佛要給人照穿,解放軍九九一部隊的訓練場裡,傳來整齊劃一的口號聲。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我正在訓練新兵,張亮揚拿著瓶冰礦泉水,從旁邊走了過來,把水遞給我,“諾,喝點?”
我把水接過,仰頭喝了一口,嘴裡漫不經心地含糊著:“謝了啊,張中尉。”
張亮揚一臉豪氣,手掌猛地向我後背一拍,“客氣啥啊,柳上尉。”
他這一掌用了十足的勁,我嘴裡的水還沒咽完,一瞬間被拍的直咳嗽。
我暗自磨了磨牙,不爽的嘖了聲,正準備給張亮揚來一拳,腰間的對講機響了起來。
對講機是連著站崗門官的,我皺了皺眉頭,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低聲詢問:“什麼事?”
對講機裡門官訕訕笑了聲,“柳上尉,你媳婦來看你了。”
對講機聲音不大也不小,說出來的話,剛好足夠周圍人聽到,我一愣,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談女朋友了,周圍人的起哄聲就已經將我淹沒。
張亮揚一臉壞笑地問:“啥時候娶媳婦了啊,也不帶我們看看,真小氣。”
周圍的士兵也異口同聲的打趣:“對啊,柳上尉真小氣。”
我站起了身,無語的擺了擺手,嚴肅道:“還不趕緊滾回去訓練,我去門口看看。”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還在想究竟是誰,自稱彆人媳婦。但看到大門口站著的女人之後,我忽然覺得誤會就誤會吧,一切都挺值。
梁薇正站在大門口,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領毛衣,配了條藕粉色短裙,和同色過膝襪,雪白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一張臉絕美動人。
我愣在原地,沒想到她會來部隊看我,一瞬間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梁薇也看見了我,她隔著圍欄朝我招手,秀氣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柳青衡!”
聽著遠處傳來的嬌氣聲,我的心臟猛地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應了聲:“我在。”
她說:“我們今天一起去逛街吧。”
我笑著說:“好,但是我要先去找領導批個假。”
梁薇來單位找我,我很驚喜,幾年沒批過假的人,今天破天荒去找了領導。
老領導坐在辦公桌前,笑眯眯的看著我:“青衡啊,你也不是一塊石頭嘛,談戀愛了就好好陪陪女朋友。”
我看著門口嬌小的女人,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一片柔軟。
我對老領導笑了笑,沒有說話。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雖然我們還沒有捅破這層紙窗戶,但是我想,她應該也是愛我的。
批假下來的很快,所以並沒有等多久,出了部隊就是市區,梁薇和我說她想去老街看看。
我拉住她的胳膊走在柏油路上,路兩旁的梧桐樹生長的繁茂,陽光穿過縫隙照射在我們倆身上,腳下倒映出影子。人間煙火,一切都剛剛好。
走到老街時,不知道是哪家種的薔薇花,開滿了圍牆。
梁薇像小孩子一樣,跑到圍牆邊摘了朵薔薇花,聚焦鏡頭般,對準了我的臉,“阿衡,薔薇花配著你,可真好啊!”
我被眼前的這幕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點開手機上的相機,回答她:“是啊,真好!”
周圍傳來夏季的蟬鳴聲,唯有她安靜的站在原地,我的眼睛透過手機屏幕看著她。
此刻,就像一台隻定焦了梁薇的相機,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化的,唯獨她,那樣美麗又清晰,畫麵定格在這一秒。
忽然,天空中有雨水灑下,但是太陽還在毒辣的照著大地。
雨越下越大,我拉著梁薇在太陽雨中奔跑著,中途看見了一家咖啡店,我們倆跑進了屋簷下躲雨。
老巷子裡,不知道是哪家店正在放著歌,低沉的男聲緩緩唱著:“熟悉的那一條街,隻是沒了你的畫麵,我們回不到那天….”
隨即,我忽然聽到梁薇跟著輕唱了起來,“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她的聲音很低沉,夾雜在雨聲裡,顯得彆有一番風味。
我看著天空中的太陽雨,出聲問她:“梁薇,你知道太陽雨被稱為什麼嗎?”
梁薇思考了一下,“日照雨?”
我搖了搖頭,“對又不全對。”
她說:“你就彆賣關子了,給我講講吧。”
我笑了笑:“它也被叫做“狐狸出嫁”,記得之前有個說法。深夜裡,如果在墓地或深山老林裡看到的連成一排的狐火,就是提著燈籠,送女出嫁的狐狸,正在排著隊向前行進。”
“後來,人們將露著太陽還下雨這種奇怪的現象,也叫做“狐狸出嫁”了。”
梁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說法,那我們現在算不算狐狸出嫁啊?”
我想了想說:“算吧。”
她看著我彎了彎眉眼:“嗯,出嫁嘍。”
嬌小可愛的女人笑得燦爛,陽光透過雨絲照在那抹白金上,微風輕輕拂過,沒有多餘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