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限時令下達後的第八天。
一紙蓋著紅色印章的文書終於如願落在夏同的手中。
邵亞東被緘口不言的刑警們帶到警局,除了為必要的流程做出簡單的解釋說明外,身著警服的彪形大漢們對邵亞東一路上提出的問題隻字不答。
警方強勢采集了邵亞東的指尖血,將DNA信息錄入係統後,邵亞東被扔進審訊室,冷處理了半個小時。
半小時後,邵亞東憤怒的情緒逐漸冷卻,如果他是歹徒,麵對警方施加的壓力,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陷入慌亂和懷疑的情緒裡。
由於不知道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他會下意識的在腦海中預設警方即將提出的問題,並且構思能擺脫自己嫌疑的方案,用謊言來證實自己的“清白”……
然而,謊言說的越多,漏洞也會越多,正如那句俗語所說——“一句謊言,需要一千句謊言來彌補”。讓犯罪分子自己露出破綻,警方才能從中獲取更多信息,從而攻破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線。
單向玻璃後,夏同看了看表,說道:“差不多了,咱們會會他!”
審訊室的門,終於被人打開。
邵亞東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兩名警察。
這兩人,他都見過。
其中那個姓夏的警察更為難纏一點。
就是他提出要查看自己的刀架,發現裡麵丟失了一把砍骨刀。
“他們找到那把砍骨刀了?不,不可能……難道他們掌握了其他的證據?我到底遺漏了什麼?”邵亞東的腦子很亂,但常年混跡商場的他知道,越是沒有底的時候,就越不能將心思寫在臉上。
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他決定將問答的速率拖慢,為自己爭取到思考的時間!
“邵亞東,知道我們為什麼叫你過來吧……”孫強不跟他客氣,直接就是一套老拳,打的就是個先發製人。
邵亞東笑了:“警察同誌說笑了,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叫來這兒……之前的談話我已經知無不言,難道警察還真覺得我是碎屍案的凶手?”
“邵亞東,我勸你老實交代。殺人碎屍,在故意殺人罪中也算是手段殘忍,情節嚴重的案例,會被從重處罰的……無期起碼還能活著,死刑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夏同表麵懷柔,實則警告。
果然,聽到“死刑”兩個字時,邵亞東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老實交代?”邵亞東冷笑一聲,“你們警察找不到凶手,就隨便找個人來認罪嗎?我連死的是誰都不知道!我殺誰了?!”
邵亞東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甚至顧不上自己還在審訊室裡,對著警察厲聲大嗬……
“老實點!”孫強指著邵亞東的鼻子,用更大的聲音嚴厲喝止了他。
夏同拉住孫強的手臂,平靜的說:“既然你不服,那我們就說道說道……”
夏同一邊拆開手中的文件夾,一邊問:“曹麗麗,你認識嗎?”
邵亞東停頓了一下,說:“我公司前台,已經離職了。”
“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是老板,她是員工。一個前台……我能跟她有什麼關係?”邵亞東的言語中多了一絲不屑。
“你是通過什麼途徑認識的她?”
“公司在網上發布的招聘啟事,她看到了,過來麵試的唄。”
“就算是網上招的,也要辦理入職手續吧,你公司連她的身份證信息都沒有,她怎麼入職的?還是你大老板一聲令下,直接錄用的她?我看你們的關係不止是上下級關係吧?”
邵亞東仰起頭看了看夏同,說:“我們公司確實有做的不規範的地方……前台的人員流動很大,年輕的小姑娘總是乾不長久,說不定什麼時候乾不開心就離職了。沒有正式簽署勞務合同確實是我們公司做得不對,我們認罰,後續也可以請相關領導監督我們……不過,這些跟碎屍案有關什麼關係?跟我被你們扣押在這有什麼關係?”
“邵亞東,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夏同拿出了檔案袋裡的照片,是東湖女屍的照片,一一放在邵亞東的麵前,“喏,這些,眼熟嗎?”
“沒見過……”邵亞東矢口否認道。
看到屍體碎片的血腥照片,他的麵色似乎有些發白,但並不像常人那樣,隻看一眼就惡心欲嘔,理智值狂掉。
“這是曹麗麗。”夏同篤定的說。
“……”邵亞東看向夏同,又迅速轉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審訊室裡突然陷入沉默。
“邵亞東,你好像並不驚訝啊。”
“……”邵亞東依舊沉默,隻冷冷的看著夏同。
“看上去,似乎沒什麼事,能讓你大吃一驚。”夏同雙目緊盯著邵亞東,不放過他的一絲神情和動作,“我很好奇,在你知道你女兒不是你親生女兒的時候,你也是這個表情嗎?”
聞言,邵亞東眼神猛的一縮,他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熙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你還記得剛才在警局門口,我們采集了你的DNA吧……要不,把你女兒叫過來,采個血比對比對?”
邵亞東聞言,瞬間變了臉色。他將牙齒咬的咯咯直響,狠狠地盯著夏同,似乎想用目光將他撕成碎片。直到這一刻,邵亞東終於脫下了偽裝的麵具,露出了自己凶惡的一麵。
“你的前妻不太擅長說謊,你應該比我們更了解她吧。”夏同不慌不忙的收起照片,說,“局裡的DNA鑒定科隻要四個小時就能出結果……我們需要等結果出來了再繼續談話嗎?”
不等邵亞東回話,夏同直接放出殺手鐧:“可我沒想到的是,你對自己女兒的這份愛,在血緣麵前竟然那麼不堪一擊。在你得知雲熙不是你親生女兒之後,竟然第一反應是找個代孕,生個親兒子、親閨女……”
“你懂個屁!”邵亞東終於忍不住怒罵道。
然而話一說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被夏同給算計了。
“你們這是誘供!你們當警察的,就這點能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