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生孩子擺宴席,你歎個什麼氣啊?”青鸞下巴一挑衝老頭問道。
老頭將席上的人巡視了一圈,臉上一條一條的褶子擰成一團一團的,才說道: “都是上神,看看人家,孩子都生了四個了。再看看你們,整日裡連段姻緣都不見,愁死人了,以後都彆吃我做的飯了。”
老頭雖說年齡和少陽栩無離差不多大,因著是個老者形象,素日裡常常以長輩自居,氣籲籲坐著,像個急著抱孫子的老母親。
“我不是,我不是上神,我能吃。”千闕嬌俏的小臉一仰,生怕吃不上老頭做的飯了,衝他提醒到。
老頭看到千闕這朵小嫩芽,仿佛看到了什麼希望。
“是是是,你能吃。”他又將聲音放的慈祥幾分道:“不過千闕啊,你可彆學她們,兩三萬歲上遇到合適的就嫁了,到時候咱們也發七千張,不,咱發一萬張喜帖,也在這神山上大辦一場,熱鬨熱鬨。”老頭笑眯眯的看著千闕,囑咐著、叮嚀著。
“我不要!我不嫁!我一輩子陪著神君誰也不嫁。要嫁你嫁!”千闕一聽老頭說嫁人,噌的一聲跳了起來,羞紅了臉氣鼓鼓的反駁老頭。
羽嘉抿唇一笑將千闕往回拉了拉。
青鸞哧的一聲笑出來,附和著千闕衝老頭說道:“對!要嫁讓他嫁!”
“嗨,小崽子,我嫁什麼嫁啊!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把千闕都給帶壞了。”老頭吹了口胡子。
“嘖、嘖、嘖”
少陽嘖了三下,眯了眯眼睛,玩味的看看拉在一起的羽嘉和千闕,大放異彩的墨子似是要將一切看穿。
羽嘉冷眉一挑衝少陽掃過一絲寒光,少陽又縮回了脖子,乖乖將喜帖遞道羽嘉麵前。
千闕被羽嘉拉著坐回塌上,又往她身側靠了靠,咕噥著小嘴道:“我才沒學壞。”說完盯著羽嘉麵前的喜帖看起來。
岐山的喜帖精致的很,鑲了寶珠和翠玉,千闕好奇的伸了頭看了又看。
羽嘉不動神色的抬手將喜帖往她那側推了推。
千闕將桌子上的喜帖上下翻看著,衝少陽說道:“少陽姐姐,岐山的的帖子竟你們東海的還好看。”
“不可能。”少陽反駁。
“我東海鐘靈毓秀,物澤豐沛,人傑地靈,熱鬨非凡,龍宮更是富麗堂皇至極......彆說喜帖,我東海連一塊踩在腳下的石頭都是白玉的,連掃地的掃帚都鑲嵌著明珠,論他什麼物件都彆想跟我東海比......”
少陽聽到千闕誇岐山的喜帖,反骨突突一跳,極儘的渲染誇起東海來,直說的千闕心向往之。
千闕在神山五百年,帖子看到過幾十張了,赴宴的卻一次都沒有,又問道:“可是神君從不赴宴,為何還要送喜帖啊?”
青鸞微醺的眼睛掃了千闕一眼,耐心的解釋道:“神君是四海八荒最尊貴的神仙了,她可以不去,但誰敢不請?這是尊卑,也是禮數!”
少陽聽了千闕的發問,麵露疑惑,蹙了眉頭問道:“奇怪,你不是神君的右仙使嗎?這點規矩都不知曉,還如何做仙使?”
“右仙使?她跟你說她是右仙使?”青鸞捧腹笑了起來。
“合著做神君仙使這事這事你還惦記著呢?你是右仙使,那我豈不是成了左仙使。”青鸞衝千闕笑道。
千闕尷了一尬,端起桌上的空酒杯擋了擋。
“合著這右仙使是你自己封的啊。”少陽恍然大悟。
“先是把大桃藏起來,又編出右仙使來誆我,你行啊千闕,我少陽殿下行走江湖十餘萬年,一日間竟被你個未飛升的小仙娥蒙騙兩次。”少陽目光幽幽衝千闕打趣道。
千闕麵上又是一陣窘迫,尷尬笑著解釋道:“你問我跟神君什麼關係,初次見麵,我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在神山啥也不是,是個吃閒飯的。再說,仙使這事,當日神君雖然沒同意但也沒拒絕啊,是不是,神君。”千闕說著朝羽嘉身側挪了挪,投了個軟糯糯的眼神。
羽嘉抬手將千闕攬在臂彎裡,笑了笑,默然喝起酒來。
少陽一雙眼睛看多風月,在山頭時就隱隱發覺千闕對羽嘉的心思不尋常,自入了席又看二人“郎情妾意”、“溫情脈脈”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難耐的壓下心中驚訝,有一搭沒一搭的朝二人撇上一眼又一眼,拉著青鸞講悄悄話去了。
千闕被羽嘉攬著,也沒心思聽少陽和青鸞在說什麼,悻悻的靠在羽嘉身側問道:“我還沒去過東海和岐山呢,神君去過嗎?”
在神山五百年,沒聽過沒見過也就算了,如今聽少陽講了許多外頭的故事,千闕也開始好奇起神山外的大千世界來。
好奇心就像野草的種子,沒有便罷了,一旦發芽就瘋長起來。
“你想去?”羽嘉攬著千闕輕聲問道。
淡淡的酒香夾雜著她身上特有的冷香,聞得千闕腦袋溫吞吞的,手指摩挲著喜帖,並未抱什麼希望,懶怠怠的點了點頭。
“那便去吧。”羽嘉神情淡然,隨口說道。
空氣霎時安靜了。
少陽愛熱鬨,聽羽嘉說要去岐山,麵上一喜,看千闕的眼睛更添訝異,心裡想著這未飛升的小仙娥到底何方神聖,竟能說動神君赴宴?
青鸞也是一驚,老頭亦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般宴席羽嘉十餘萬年都不曾參加過。
三人停下動作直了脊背直直的望著羽嘉。
千闕這一日聽了太多故事,思緒用的太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挺起身子問道:“真的嗎?我可以去東海了?”眼中光華流轉。
羽嘉輕輕點了下頭,又補充道:“說起來,你這仙身與東海有些淵源,他家的喜事你走上一趟也是應當的。”
千闕仙身竟和東海有淵源?自己怎麼不知曉,少陽皺皺眉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邊聽著二人說話,一邊看眾人反應。
青鸞和老頭自從知曉羽嘉贈了一對翅膀給千闕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八卦之後,再聽到旁的什麼事也不至於大驚小怪,一臉坦然看著二人。
“淵源?什麼淵源?”千闕不解的問道,疑惑的看看少陽又望向羽嘉。
羽嘉思緒片刻才道:“你隻管去,去岐山之前,可以先讓青鸞帶你去趟東海,見到那東海的龍王,你作個揖便可,旁的不用管。”
千闕聽到羽嘉如此囑咐自己,心中隱隱不安起來,連忙問道:“神君不去嗎?”
“讓青鸞陪你去,少陽也會同行。”羽嘉目光柔了柔,溫聲說道。
少陽聞言空高興一場,失望的搖搖頭,嘀咕道:“就知道她不會去。”
青鸞和老頭聽到羽嘉不去,反倒覺得倒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鬆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麼。
“神君為何不去。”千闕將手裡羽嘉的胳膊緊了緊,焦急的問道。
少陽看千闕一副即刻便要分離依依不舍的模樣,感歎道:“她若去了,喜宴怕是要變跪宴,誰還有心情吃飯看孩子。再說,本就是戰神的主場,她去乾嘛,打擂台看誰那邊跪的多嗎?”
畫麵感極強,親鸞哧聲一笑。
羽嘉眼神輕飄飄掃了少陽一眼。
千闕想起自己三百年前變做羽嘉的模樣出現在東市時沿街跪了十餘裡的樣子,也是一個激靈。
本想說神君不去自己也不去,可是心思已然被少陽勾了起來,千闕太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了,抿著嘴角在心裡鬥爭了許久才衝羽嘉到:“那我快快的去,再快快的回,不會叫神君久等的。”
“久等什麼啊,神君沒你還不活了啊?”老頭衝千闕覷了一眼,又道:“既然出去了就讓少陽和青鸞帶你多逛上一逛,你這般年紀的仙娥是該多出去看看廣闊天地,日日在這神山待著,人都呆傻愣了。”
少陽聽老頭一番言論拍手稱快:“誒,還彆說,還得是咱們老頭有見地。我像千闕這般年紀的時候就沒在一個地方連續呆上過一百年。”
少陽說著又衝羽嘉遞了個莫名其妙的眼色,陰陽怪氣道:“再說,人不見見世麵又怎會知曉自己到底喜歡什麼呢?日日盯著一人看,便覺她是這世間唯一的、最好的,難免不會一葉障目。你說是不是神君?”
羽嘉神色如常,眼神也寂靜的很,掃了少陽一眼,冷笑一聲道:“你這般見多識廣定是知曉自己喜歡什麼?”
千闕聽的稀裡糊塗的,一雙乾淨的眼睛眨了眨衝少陽問道:“少陽姐姐,你喜歡什麼呀?”
“一唱一和!”少陽小聲嘀咕一句。
一抹壞笑勾在唇角,少陽又衝千闕道:“我喜歡什麼你自然不知,但你喜歡什麼我卻知曉。”說完還高深莫測的眯著眼睛朝千闕挑了下巴。
千闕連忙按少陽說的斂了斂神情,正了下巴,端著神仙架子微微一笑。
“我喜歡什麼你定也不知。”千闕端正中帶著一絲裝模作樣的俏皮。
少陽挑逗之心大起,緩步至千闕身側,俯下身子貼在她耳邊,掐著隔絕的咒語說了句什麼。
千闕登時麵上一紅,眼睛裡似是驚起一群飛鳥,不可思議的看著少陽,許久說不出話來。
少陽緩緩直起腰,看著千闕的反應,奸計得逞般張牙舞爪的笑著。
一旁的青鸞看的一愣一愣的。
羽嘉低眉搖頭,並無言語。
老頭看是小姑娘家的玩鬨也不摻合,提了酒壺往一旁的偏坐上一個半躺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