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有點可愛。(1 / 1)

江月照皺眉,看著在地上磕頭的丫鬟,示意跟著自己的清竹破風將人扶起來。

她渾身顫抖,不敢與人對視,哪怕被強行提起來,也佝僂著背。

“你們兩個。”江月照繼續說話。

地上的兩個丫鬟知道自己惹小姐生氣了,又想到小姐平時的脾氣,都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跟著我去清學堂。”她甩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清學堂卯時開始授課,連上四個時辰,過程中有法陣隔絕,哪怕是莫生憐,也沒辦法半途進入。

而江月照快遲到了。

兩名丫鬟對視一眼,都十分震驚,但也知道得小姐青睞是一個向上爬的好幾會,俱都得意起來,掃一眼亂蓬蓬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的醜陋丫鬟,更在小姐後麵,昂首挺胸走了。

“奴婢綠尾。”

“奴婢雨竹。”

江月照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今日帶兩個丫鬟,明日再帶兩個,隻要任務進度開始變化,很快就能找到阮傾意了。

*

仙鶴親熱地蹭了蹭江月照的臉頰,乖乖守在清學堂門口等待。

江月照挺胸抬頭,身後跟著四個人,走進了清學堂。

清學堂由數個大房間組成,劍修們在一塊,法修們在一塊,築基以下的弟子皆在此修行,長老們則輪流授課,若有合眼緣的弟子則直接收入門下。

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弟子修煉到築基,再主動尋找師尊,長老們並不輕易收人。

莫生憐爹所說的趙家小子便是清玄宗天才,練氣五階便被長老收入門下,莫家有意與趙家聯姻。

據江月照這些天的調查,趙家小子姓趙名越池,性格溫潤如玉,是個翩翩公子,莫生憐修習術法,便是追隨了他的步伐。

雖是修真人士,但一旦涉及派係鬥爭、利益糾葛,人們依舊覺得姻緣結合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而莫生憐大概是喜歡趙越的,但趙越卻不一定了,畢竟江月照足不出戶半個月沒有等來他一條訊息。

江月照踏入大門,眾人的目光紛紛朝她聚集,無他,眾人皆獨自前來,隻有她身後跟了四個侍從,兩人拿椅子,兩人拿吃食,不像是來聽課的,倒像是來郊遊的。

授課長老已經站在台上了,見到江月照這仗勢,也隻懶懶掀開眼皮,見怪不怪的樣子,咳嗽一聲:“上課。”

“今日我們來學習中階火球術,諸位可知中階與初階有何不同?”

江月照不打算聽課,挑了一個後麵靠門的位置,清竹立馬將課堂的蒲墊撥開,將扛在肩上的搖椅放下。

江月照坐上去,比周圍的跪坐弟子們高了許多,正遙遙與長老對視。

江月照看到長老皺眉了,還向她這邊望來。

她在心裡暗道不妙,卻為了麵子不好直接從椅子上下來。

“莫生憐,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江月照站起來,卻並不知道授課長老在問什麼,旁邊的破風提醒她。

陳長老知道這個學生的底細,天賦雖不錯,悟性卻不行,還懶。

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天賦佳又勤奮的好苗子,起初他還惜才與其父母聊過,但收效甚微,陳長老索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以前她沒有這麼囂張。

“長老,這個問題,我覺得可以從幾個方麵來回答。”江月照收斂了神色,罕見認真。

陳長老聽見江月照的開頭,心裡有些期待,莫非這莫生憐半月不來學堂,是獨自苦修去了。

他點點頭,鼓勵道:“不錯,繼續。”

江月照:“其一,中階火球術比初階威力大,其二,中階比初階高一階,其三,初階火球比中階火球小。”

她聲音清亮,響徹講堂,從開口說出第一點時,就有弟子隱隱發笑,又礙著莫家勢力,不敢大聲。

陳長老臉色黑了。

江月照嘴角帶笑,直視著陳長老。

她是劍修,還失憶了,哪裡知道法修們都在學什麼呢?

能答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陳長老深呼一口氣,想著莫家父母送給他的靈石,總算把這口氣順下去了。

他視線又移,語氣一下和緩:“越池,你來告訴她正確答案。”

誰不知莫生憐喜歡趙越池。

她可以在任何人麵前出醜,唯獨不能在他麵前。

江月照帶來的四個丫鬟小廝都知道這一點,皆偷偷抬頭去看江月照臉色。

果然,剛剛還笑著一臉無所謂的小姐表情一下凝固了。

趙公子已經拜師,鮮少來清學堂聽課,沒想到就這麼巧。

唉,被意中人見證出醜的場麵,小姐心裡一定傷心吧,小姐肩頭有點抖,不會是要哭了吧。

這時候遞手帕是不是一個好時機?

江月照努力抑製住嘴角的笑,憋得肩頭發顫。

她看向站起來的人,站在右前方的位置,江月照隻看到趙越池露出的半張側臉。

下顎線鋒利,一襲黑色長發半紮著,滑落在腰間。上挑的鳳眼含笑,明明是鋒利而冷的一個人,偏偏要佯裝出溫潤如玉的氣質來,很好看,但也讓表情有些奇怪。

好有趣。

江月照想到葉忘營慣常的冷臉表情,又看溫潤如玉的趙家公子。

陳長老清了清嗓子,麵色不善地看向她。

江月照終於收斂住笑意,清竹遞給她一方淺綠的帕子,上麵還繡著一簇竹子,有清冷香味撲麵而來。

清竹有些緊張地看向小姐,果然看見小姐眼角含淚,嘴角繃直,看起來十分沮喪,原本刁蠻的小姐,做出這種表情,居然十分惹人憐惜。

清竹忍不住伸出手,想為小姐抹去眼淚。

“莫小姐,這裡是公共場合,還望慎行。”趙公子像後背長了眼睛似得,在清竹快要碰到的時候冷冷出聲,語氣十足葉忘營的味道。

江月照接過帕子,去看葉忘營,恰好避開了清竹伸過來的手。

“哦?那趙哥哥可要好好教教我。”她笑著,還不忘維持人設,微抬下巴,努力顯出倨傲來。

清竹雖然沒有為小姐擦拭眼淚,但此刻也已經激動的雙手顫抖了。

小姐居然為了他和趙公子叫板!

沒想到隻是不足半日的相處,小姐居然已經對他情根深種,他自然也是願意對小姐好的。

葉忘營沒理她,繼續回答陳長老的問題:“初階火球術與中階火球術確是是有三方麵的不同,其一,是丹田的發力方式,其二,是口訣的細微變化......”

說完,他還不忘僵硬地對陳長老露出溫文爾雅的笑意。

*

兩個時辰的時間其實過得很快,在清竹第三次看向江月照,想把自己的外袍脫下給她時,江月照揉揉惺忪的眼睛,隻覺腦袋發麻,終於醒過來了。

清玄宗古樸清肅的鐘聲響徹學堂。

陳長老一聲下課,弟子們紛紛收拾東西,或結伴或獨行去乾自己的事情去了。

唯有前排的葉公子和睡過了頭的江月照還沒有走。

江月照看向葉忘營,沒有人時,他的表情很明顯放鬆下來,冷著一張臉,默默收拾著東西。

好慢。

江月照想,還想和他一起走呢。

“趙公子,你好了沒?”她喊道,又揮揮手,示意跟著她的四人可以先行返程。

葉忘營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直起身子,往她這邊走來。

上挑鳳眼無波無紋,看向她。

江月照朝他伸手,道:“腿睡麻了,起不來。”

葉忘營的手掌寬大而溫熱,可以輕易將她包裹,他微微握緊,把江月照拉了起來,就要收手。

但江月照是真的腿麻了。

葉忘營收手太快,讓她沒有反應的時間,一時站立不穩。

她自然不可能跌在地上,便隻好抓住葉忘營袖子,被他籠罩著。

她跌在葉忘營懷裡,以前隻遠遠聞著的冷香一下劇烈地往鼻腔湧去,江月照愣怔一瞬,與低下頭的葉忘營對視。

她突然發現葉忘營長得很高,仰著頭有些酸。

他的眼眸依舊平淡,墨色的眸子裡卻似乎有漩渦在慢慢形成。

江月照穩住身形,從葉忘營懷裡脫出。

她依舊笑,露出兩枚酒窩。

他們兩人是“外來者”。

記憶中的人看他們是莫生憐與趙越池的臉,隻有他們兩人能看穿彼此的真實樣貌。

因此,她與葉忘營對視時,又想起了他麵對陳長老時強裝的溫潤如玉的笑。

出現在葉忘營臉上,好怪。

但是,江月照開口:“葉忘營,你那麼笑的時候其實挺可愛的。”

“是嗎。”葉忘營垂下眼看她,他們兩人站得很近,葉忘營頭要比往常更低才能完全看清她的臉。

他的唇色不似阮傾意不點而朱,是健康的淡粉色,薄薄兩片,略微扯動了嘴角,笑意沒達眼底就消散。

江月照想起了正事,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總不可能是因為太過於擔心她吧。

葉忘營答:“我不清楚,是九轉魂帶我進來的。”

江月照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總不可能是因為她進來的時候想了一下葉忘營,九轉魂察覺到了,就偷偷拿她的什麼東西換葉忘營進來了吧。

但進來了,可就沒那麼好出去了。

她本來是想先簡單看看阮傾意的記憶,出去再做定奪。

於憶妖而言,出入記憶是很容易的事情,江月照想,現在就能出去。

但她沒有帶旁人出去的能力。

阮傾意是元嬰期,識海比兩人加起來還強大,長時間呆在這裡,便會腐蝕葉忘營的識海。

當然,如果能夠和憶妖呆在一起,識海便會模糊,把葉忘營也當成憶妖。

所以這段記憶必須一次性解決,江月照不可能把葉忘營一個人留在這裡。

她向葉忘營述說了事情的嚴重性,青年表情依舊淡淡,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葉忘營既然已經摸索到了趙越池的性格,應該也解鎖了相應能推動記憶發展的任務。

江月照問:“葉忘營,你的任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