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市,潭水區公安分部。
“我沒有殺人。”胡子拉碴的男人垂著頭,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我沒有殺人。”
坐在他對麵的警官沒有說話,低頭看著手裡的文件,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發愁。
的確沒有麵前男人殺人的證據,他的直覺也認為麵前這個打扮邋遢的男人不會做出那種事情。
可是都三次了,連續三次他在屍體前出現。
是屍體前!不是屍體發現地的附近。
“姓名。”
“籍元化。”
“性彆。”
“……男。”邋遢男人說完又補充了一句,“43歲,來自雲省永威縣……”
說完邋遢男人還報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號。
麵對如此配合的男人,警官的語氣也柔和了一些:“來瀘城做什麼。”
“自由行。”籍元化雙手揉搓著,“工作丟了,心情不好,想出來旅遊,沒錢。”
所以他就靠著一輛自行車,騎行著來到了瀘市。
一百多公裡的路,走國道花費了幾天的時間。
走走停停,看看周圍的風景,過路買一些食物和水,不安全的野外不能停留,找便宜的小旅館睡,安全的城裡賓館費用太高,就拿出厚衣服在公園長椅上挺一晚。
已經開春了,南方的夜晚並不算寒冷,踏青露營的人都多了起來,他躺一晚公園長椅自然不算什麼。
瀘市就是他的終點,男人打算在這裡呆上兩天就騎行著回家,再去找工作。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進入瀘市後,事情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第一晚他在瀘市的春天花園睡的覺,第二天還沒醒,就聽到一聲尖叫,是早晨來公園跑步的女子,她指著男人的長椅前,躺著一個無頭的屍體。
還沒睡醒的籍元化被這一幕嚇得腦子都懵了。
然後他就被警官帶走了,經過詢問後判斷不是他所為,那具屍體已經死亡超過三個小時,誰殺人後不走,就在屍體前的躺椅睡下直到清晨啊,西方最狂的殺人魔都沒這麼心大。
隻當是某些變態殺人犯的惡趣味,想要嚇一下他這個睡死的流浪漢。
籍元化也害怕了,第二晚,他選擇了在旅館睡覺,什麼都沒有發生。
第三晚沒有,因為他沒多少錢了,城市內的旅館價格沒有小地方的民居便宜,再花下去,他恐怕回去這一路都沒飯吃。
結果第三晚在公園起身,又遇到了相似的情況,這次屍體少了左臂。
得到消息的警官看著籍元化的眼神都帶上了疑心,但還不到當場扣走的地步,隻是又喊去詢問了許久。
“或許是凶手盯上你了。”警官告誡道,“你今晚在警局住吧。”
有一個空房可以安置,雖然平時是用來關押嫌犯的。
籍元化搖頭拒絕,他是個老實人,覺得在警局過一夜,清白的人都不清白了。
無奈下,警官讓他去旅館住,還私人給了他幾百元,不算借,就是給的。
籍元化原本不打算接,可是想想自己的境況,連續兩晚都在外麵碰見屍體了,他不確定第三次凶手會不會覺得他的脖子看著很好割的樣子,丟屍體的時候順便把他也殺了。
何況這邊的警方要求他暫時不要離開瀘市,需要他配合詢問,一兩天還好,時間太長就不行了,他不能每晚都在公園裡過夜。
籍元化找了個更便宜的房子,連旅館都不算,隻是民居,還是很破小沒有正式經營的那種,房主因為有多餘的破房間,同意一晚幾十的價格暫時給他居住。
然後第二天,在籍元化租住的房間內的床前,看到了房主的屍體,同時房門大開著。
這次的屍體沒有右臂。
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警方判斷要麼是籍元化做的,要麼就是仇恨籍元化的人做的。
總之這件事和他脫不了乾係。
不然怎麼解釋他一來就出現如此惡劣的案件,而且屍體每次都出現在他麵前?前兩次都是公園,還可以勉強說凶手拋屍在公園,這次直接是追上了門,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根本就是追在籍元化身後,或者就是他本人做的。
前兩名死者的身份也查清了,就是在籍元化當晚睡覺地方附近的居民,一個工作原因下班比較晚,所以經常在淩晨回家,另一個是恰巧今晚看了深夜電影自己回家。
包括房主,死去三人的人際關係和圈子都不重合,互相沒有任何共同點,唯一要說的就是他們晚上出行的道路都經過了籍元化夜宿的地點,或者乾脆將房子租借給了籍元化。
三個拋屍地點都沒有監控,但遠一點是有的,監控裡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物和車輛。
越是調查,籍元化的嫌疑就越多。
直到現在,把人帶回來就不再是詢問,而是審訊了。
警官也覺得疑惑,直覺讓他們認為籍元化是無辜的,對方根本就沒有撒謊,也實在找不到他殺人的動機,但擺在桌子上調查出的結果都在暗示真相隻剩下一個,殺人的就是籍元化。不僅如此,搞不好他還是一個病人。
一個殺人後卻不記得自己殺人的精神病患者。
可……沒有凶器,找不到缺失的屍體部分,證據鏈不完整,而且很多細節上連警官自己都覺得互相矛盾。
直到有人悄悄的在他耳邊低聲道:“長官,還有詭異呢。”
利用詭物殺人,或者被詭異利用殺人,現在也得放入考慮範圍內了。
警官恍然大悟,他習慣性的用過去的邏輯思維去判案,差點忘記現在時代不同了。
瀘市警局將這件事作為詭異事件轉到詭異應對部門,讓那邊的人接手調查。然而瀘市的詭異調查部門人手不充足,能力也不夠強,接到文件信息後也出警了,但他們沒有京城總部用來探測詭異氣息的詭物,無法判斷這件事是否歸屬於詭異範疇,還是普通的凶殺案。
毫無頭
緒的瀘市詭異部門糾結許久,想起總部那邊提過設立了特殊行動小組,可以將疑難案件交給他們解決,瀘州詭異應對部門立即將這個案件提交,以存在詭異為前提判斷危險性,目測為C級。
而後,清桐接了這個任務。
和瀘州的警局與詭異應對部門成員的懵逼不同,清桐看到案件後立刻就詢問了係統,得到的確是詭異鬨事的答案。
而且這個詭異也是屬於比較隱蔽的一類,借刀殺人,沒有被詭異直播裡的地圖檢測到。
從詭異的危險性和實力高低全方麵判斷,清桐認定這是應該放在首位去解決的任務。
*
瀘市飛機場。
清桐幾人剛下飛機,正在等待拿回托運的大件行李。黃天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早晨起來就收拾行李趕往飛機場,現在到了瀘市都快下午一點了。
然而午飯可沒吃飽。
飛機餐的量是真的少,一份米飯和菜,一個小圓麵包一小塊水果,還有一個包裝小點心。或許夠平常人一頓午餐,但對清桐這幾個習慣了高強度鍛煉的人,完全不夠。
蘇三安拿起手機一遍遍翻看著任務詳情:“所以這次的任務還不確定是詭異還是人類所為?”
清桐:“不用擔心,我可以判斷。”
“對哦,論判斷詭異的感知力,我們隊長是最厲害的。”黃天鎮嘿嘿一笑,“我們不需要詭物輔助,難怪隊長決定要接這個任務,除了我們以外誰能處理啊。”
行李到了,幾人拽著拉杆箱走出機場。
寒棋:“如果以存在詭異為前提判斷,這應該是附身詭吧。”
蘇三安:“也有可能是他攜帶了詭物。”
黃天鎮:“也不一定是詭異吧,如果隻是個人格分裂的殺人怎麼辦?我認為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過去不也有‘夢中殺人’的事嗎?”
“你說的夢中殺人原本就是杜撰的故事。”寒棋說道,“是演義裡的內容,不是正史的……”
找到了一輛空的出租車,和司機交代好了地點,幾人將行李放入後備箱,上了車。
因為有司機在,詭異案件的事情不方便討論,清桐就換了一個話題。
“飛機餐沒吃飽,反正時間還來得及,要先去吃飯嗎?吃完飯再去報道。”
黃天鎮連忙說道:“要吃!”
寒棋立即苦著一張臉:“啊?買點麵包不行嗎?”這瀘市到處都是辣菜館啊,他們連粥都敢放辣椒的啊。
都說川蜀好吃辣,而在川蜀地圖中,據說瀘市吃辣頂川蜀半邊天。
他覺得比起水煮魚,還是清蒸魚更好。
“又不是在郊外執行任務,誰要吃乾巴巴的麵包啊。”黃天鎮拍了拍寒棋的肩膀,對他豎起大拇指,“沒事,我也吃不了太辣的菜,我們讓炒菜師傅彆放辣椒不就行了?”
“……行吧。”
幾人下了車,正好下車的地點附近就有一家小飯館,同時去瀘市分部的路也不遠,十分鐘也就到了。
進了小飯館後點菜,特地讓炒菜師傅不要放辣,炒菜師傅很痛快的答應了。
十幾分鐘後,一道道菜被端了上來,幾人動了筷子。
才吃一口,寒棋和黃天鎮就頓住了,猛灌一口水。
“說了不放辣,怎麼這麼辣?”黃天鎮對後廚的方向喊道。
“是沒有放辣啊!”
“你這不是辣椒嗎!”黃天鎮戳著盤子裡一塊椒說道。
炒菜師傅脾氣也是有點衝,拿著鏟子就出來了,指著盤子裡的菜說道:“這是青椒!一點都不辣!”
“不辣?我嗓子都要冒火了——”
和師傅吵了一架,最終還是蘇三安在中間調解,雙方商議的結果是不用退錢,蘇三安去後廚用他們的材料和廚具炒了幾個菜,勉強算是吃完了這一頓。
要記得一件事,不要太相信川蜀人說的:這個不辣。
他們舌尖的痛覺神經早就經過千錘百煉,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