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一個人,誰不知道,半點多餘的錢都沒有。窮到快要死的地步,怎麼突然就有錢了?而且又有直升飛機,又有彆墅的。”
金帕子喃喃自語。
他平時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隻不過,眼看著車子快要到目的地,他有些沒辦法平靜下來,就想找個人探探路。
因此他這些話其實是對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說的。
這個工作人員的態度和他一樣,聽了他的話,深以為然,在旁邊點了點頭。
他頓時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塊投石問路的石頭,立刻用熱情而不諂媚的態度貼了上去,微笑著說起話來。
兩個人很快攀談起來,在金帕子的故意討好下,對方沒有察覺問題,還覺得是找到了知己,幾乎要無話不談起來。
金帕子引導著對方說起了格林的事。
本來他們交談也是因為格林。
所以,繞開這個話題是不可能的,就算對方想要繞開,金帕子也會把話題拉回來,因為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你說那個人確實挺討厭的。我之前就討厭他,現在看了更討厭了。不是因為臉不好。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窮酸味,挺土的。”
工作人員說。
“可彆這麼說。要是讓人知道了,你會被他的粉絲追著罵的。”
金帕子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還要反著說。
這是他一貫會的事情。
對方正在高興,因此沒察覺他的意圖。
“這裡又沒有攝像機,我怕什麼?就算有攝像機,我又不是參加節目的人,我怕什麼?更何況他要是敢用粉絲網暴我,我就拚了。”
工作人員握著拳頭說。
“你的膽子可真是大,換了我就不敢這樣。”
金帕子暗戳戳表示羨慕。
工作人員信以為真,還當他是膽小怕事的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憐愛之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在他麵前吃虧。”
“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實不相瞞,我實在是害怕。現在快要到他家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的家,但他肯定有一點權利。”
金帕子開始進入正題。
“你是怕他在家裡欺負你嗎?我會保護你的。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錄下來發到網上。好歹他是個明星,不可能不顧及公眾影響。”
工作人員拍了拍胸脯。
“如果被扒出來身份,你一定會被他報複的,他現在有錢了,你可不能那樣對他。小心他用錢把你壓到翻不了身。”
金帕子假裝好心勸告。
車子停了下來,他們已經來到了格林莊園的門口。
這裡是有監控攝像頭的,但是那個東西太小了,又掛在高處,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還不熟悉,因此並沒注意到。
金帕子和那個工作人員下了車。
攝像機已經準備打開了。
工作人員還在對金帕子說話。
他自覺是掏心掏肺的。
隻不過他掏的是彆人的心,彆人的肺。
因此,他什麼話都對金帕子說,一點不顧忌。
“你怕那樣的人,我可不怕,一個壞人肯定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的。有本事叫他來殺我呀!我不信他在青天白日下可乾這樣的事。”
工作人員冷笑了一聲。
這個時候,這些話的指向性還不明顯,並不能聽出一定是在說格林,可是站在格林的莊園門口說這樣的話,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此時,管家和一些仆人過來接待他們。
要知道這個莊園可不是一個房間兩個房間,整個莊園的麵積比數個籃球場還要大,再加上還有圍欄和高牆,就更加令人望而生畏了。
莊園本身所需要的資金是天價。
莊園內部的擺設加起來更加昂貴。
不看著而隻相信彆人的良心是絕不可能的。
管家趕來的時候就正好聽見了外麵的人在對金帕子說格林的壞話。
那個說話的人就是金帕子身邊的工作人員。
金帕子側著頭站在遠處,被人擋了一下,看不清表情,但臉上有陰影,感覺起來像是在笑。
畢竟如果他真的不願意聽對方說的那些話,他完全可以出聲製止對方。
他沒有製止就等於他覺得這些話說說也無所謂。
就算他的態度比工作人員稍微好一些,但能和工作人員聊起那些話顯然不見得是一片好心。
管家把他們歸為一丘之貉。
工作人員尚且沒有發覺裡麵已經來了人。
他還背對著門和金帕子高談闊論。
“一個人窮不可怕,可怕的事情是又窮又沒有心肝還沒有自尊。我看住在這裡的人就差不多了。明明窮還裝富。不知欠了多少錢?”
工作人員嘲諷著笑了一聲說。
“可彆這麼說,萬一叫人聽見了怎麼好?”
金帕子小聲說。
實際上他巴不得對方聲音更大一些,好叫格林真的聽見,以此羞辱格林。
格林沒有來,他的算盤也不算落空,畢竟這裡不是還有格林派來的人嗎?
羞辱這些人和羞辱格林區彆差不多。
至少,對金帕子而言,這些人受格林的指派就比格林更加低賤,他自認為比格林高尚,看見這些比低賤更低賤的人,自然不會尊重。
“你彆攔著我,我看你就是好心,被人欺負到頭上還要替彆人遮掩,自己裝聾作啞,好像這件事情就能過去一樣。我告訴你,不會的。”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果然被煽風點火。
“你這樣說話被他聽見了,他不會怪我吧?我害怕,你小聲一點。”
金帕子故作扭捏說。
聽了他的話,工作人員就像被針紮了的刺蝟一樣跳了起來,更受了刺激。
“難道我怕他嗎?他要是有錢針對我,那就是為富不仁,他要是沒錢針對我,那就是窮生奸計。有本事讓他出來和我對質。”
工作人員在門口大聲嚷嚷。
“我不信他一下子能得到這麼多的錢。這能是什麼正當的路子?誰正兒八經工作能賺這麼多的錢?隻怕沒乾好事吧。我說實話而已。”
工作人員感覺自己此刻就是正義的旗幟,昂頭挺胸,恨不得手裡拿著刀衝進門去。
金帕子對此感到滿意。
管家皺了皺眉頭,本來要讓身邊的人去打開門,把外麵的人放進來的,但是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他讓仆人用錄音器把外麵的人說的話錄了下來。
此刻,工作人員尚且沒有意識到問題。
他還在侃侃而談。
“我看這個莊園的主人隻不定是什麼又老又醜又變態的人,看上了那個窮鬼,施舍了一些,窮鬼就拿著殘羹向我們炫耀了,真是過分。”
工作人員說。
“請問你是在說誰?”
站在門裡的管家為了避免誤傷和收集證據以及增加證據的合理性、必要性和可持續性,向外麵的工作人員問了一句。
“我是在說這個莊園的主人,還能說誰?難道我的話還不清楚嗎?”
工作人員下意識還以為是金帕子在問。
他說完了才發現金帕子的表情有點僵硬,轉過頭去,發現門裡麵已經有一群人在看著他了。
他張了張口,心中慌了一瞬間,本來是想要甩鍋的,但又覺得這種時候把鍋甩到彆人頭上不太地道。
工作人員就堅持說:“正常人都會和我的想法一樣,這也不怪我。”
“你剛才在門口說的每一句話都會作為證據被送到法庭上。”
管家對工作人員通知了一句,就打了一個電話另外通知格林名下的律師事務所準備工作。
工作人員又慌了一下,但覺得一個管家而已,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隻是打了個電話,有什麼好怕的。
但他的手機緊接著響了起來,他哆嗦著手在一群人的目光中接了這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是已經行動起來的律師事務所的人。
那邊的人告訴他,法院開庭日已經定好了。
“請務必準時到場,否則視為棄權。如果您棄權,我們就絕不會客氣一點。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邊的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工作人員的臉色漸漸慘白,緩緩張大了嘴,依舊感到不可置信。
他來之前隻覺得格林最多是有錢,現在他突然能感受到一種仿佛深陷大海浪濤中的無力感,大海隻是平靜,他卻即將在水中窒息。
就算他真的死在海中,於大海而言,也隻不過像一朵小小的浪花一樣,轉瞬即逝。
他有那麼一瞬間陷入了絕望,但這樣的絕望反而激起了他的鬥誌。
他開始了垂死掙紮,就像每一個被陷阱捕捉而無法逃離的獵物。
在漸漸死去的窒息中,因為缺氧而無法思考的大腦,幻想了逃走的美夢。
他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這個夢,好像這樣就可以活下去。
他強裝鎮定,站在原地對裡麵的人說:“上法庭我也不怕,你們有證據又怎麼樣?那些證據不過如此,難道還能把我殺了?”
“我們並不能殺人,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不尊敬我們的主人的人居然能作為莊園的客人進入這片土地,受到正常的招待。”
管家用極其冷淡的目光審視著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