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審 “大理寺內,燈火搖曳”(1 / 1)

天地風塵三尺劍 查園 3859 字 10個月前

“趙大人,此番請您前來,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孟槐她手上沾著血,肯定是凶手無疑!”呂父上前一步,激動地說著,“今日本是我家大兒與祝家小姐的大婚之日,天賜良緣,卻造無辜殺戮。”說罷便要用手拭淚。

此時,呂府上下正因新郎新娘的慘死而人心惶惶。趙川的到來,無疑給這壓抑的氛圍又添了幾分凝重。

趙川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然後沉聲道:“從現在開始,呂府不進不出,待此案水落石出時,呂府自會解禁。各位請先散去,本官自有公斷。”隨即轉身對身旁的下屬郭路說:“去找幾個人看著。”

“各位,請。”趙川身旁的郭路麵向呂府眾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呂府眾人聞言,雖心中各有疑慮,但也不敢多言,隻得紛紛退下。在趙川的威嚴之下,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待眾人散去後,趙川的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孟槐。他猛然間發現,麵前這女子,竟與剛剛在酒館對月自酌的女子是同一人。

孟槐此刻正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透露出的不是緊張,而是坦然。

趙川走到孟槐麵前,開口問道:“你便是孟槐?”

孟槐點頭,聲音清冷而堅定:“正是。”

趙川微微頷首,繼續道:“你手上的血跡……”

孟槐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直言不諱道:“那血跡是我探傷時沾上的,根據傷口的情況來看,他們二人約莫半個時辰前已經中箭了。”

“還有嗎?”趙川聽了孟槐的回答,又問到。

真相往往隱藏在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趙川並沒有因為孟槐的回答就放鬆警惕。

“窗戶上的血跡出現的時間,恐怕與他二人中傷的時間不同。”孟槐看著手上的血跡,陷入了沉思。

趙川看了孟槐一眼,轉身走進房中,孟槐正要跟上,反被趙川伸手攔下。此時郭路已在呂府內安排好人手,向趙川走來。

“看好她。”趙川看向郭路說到。郭路急忙上前。

孟槐聞言,眉頭微蹙,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趙川已經轉身向房間走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此刻她隻能站在原地,觀察四周的環境,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趙川走進新房,多點了兩盞燈,目光在房間內遊走。他走到床邊,隻見新郎新娘的屍體整齊的安放在床榻上,胸口的血跡已經凝固,他拿起一盞燈,發現一對新人嘴唇發烏。難不成是那箭上淬了毒?

屋子的另一邊有三支帶血的箭。

趙川蹲下身,看著箭上的血跡,突然想起剛剛孟槐提到的窗戶,便立刻起身查看。他的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那姑娘猜的沒錯,今夜一共有兩撥人來過新郎新娘所處的房間,想到這,他轉過身朝屋外走去。

趙川徑直走到孟槐身前,冷冷地留下一句:“帶走。”便頭也不回的向呂府外走去。

“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郭路看著趙川的背影,回頭對孟槐說到。

孟槐一言不發,轉身跟上了趙川的步伐。

大理寺內,堂上燈火搖曳,趙川端坐其中,麵色沉靜如水,目光如炬。堂下,孟槐跪立,麵若冰霜。

趙川凝視著孟槐,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孟槐,呂府一案,你作何解釋?”

孟槐抬起頭,與趙川對視,眼中毫無一絲慌亂,聲音冷靜而清晰:“我並非凶手。”

隻有這短短的五個字。

趙川眉頭微皺,繼續追問到:“有人看到今夜你在後花園與新郎獨處,而後又與新娘在屋內發生爭執。”

孟槐麵色不改,“宴席上酒喝的有些急,便到後花園去醒酒,新郎突至,言語輕佻,舉止無禮。我給了他些教訓,但他傷的不重。”

孟槐頓了頓,又說,“祝家小姐雖性子跋扈了些,但本心不壞,我不忍將她蒙在鼓中,便將實情相告。隻是……語氣重了些。”說到這,孟槐的言語中竟帶了些柔軟,倒是讓堂上的趙川有些詫異。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與新郎新娘在今夜分彆發生口角,便對她二人懷恨在心,所以借侍衛身份之便,將二人斬草除根。”趙川注意到門外的黑影,特意加重了語氣。

門外的黑影仿佛注意到了趙川的眼神,匆匆轉身離去。

聽到趙川此言,孟槐不緊不慢,開口道:“今夜,我與祝家小姐起爭執後就出了呂府,在城中的一家酒館坐了一個時辰,酒館老板可以作證。想必大人剛剛已探查過屍體傷口的狀況,可知案發時我並不在府中。”

隨即,孟槐目光堅定地看著趙川,道:“大人,呂府一案,我雖非凶手,但亦有關聯。我願助大理寺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趙川聞言,眼眸低垂,他沉默片刻,道:“孟槐,你既願助大理寺查案,那便給你這個機會。但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決不能擅自行動。”

孟槐點頭應允,道:“大人放心,孟槐定當全力配合。”

趙川猜測此案遠沒有那麼簡單,他需要借助孟槐之力,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於是,他吩咐手下為孟槐安排了一間清淨的客房,足以讓孟槐安心休息。

同時,趙川又安排了兩名精乾的侍衛,輪流在客房外看守,一來確保孟槐的安全,二來也能防止她意外逃脫。侍衛轉告孟槐,明日一早,他們會帶孟槐前去與趙川會和。

孟槐走進房間,輕輕關上門,她環顧四周,隻見房內陳設簡潔,卻又不失雅致。她走到窗前,推開另一側的窗戶,一陣清涼的夜風拂麵而來,吹散了心中的些許疲憊。

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深夜中這難得的寧靜。然而,寧靜之下,她的內心卻並不平靜。她知道,自己與呂府一案牽扯緊密,儘管她並非凶手,但若有人蓄意栽贓,想要洗清嫌疑,也不大容易。

孟槐回想起趙川審視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知道,趙川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想要在他麵前隱瞞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可世間已無玄溟派,她還在擔心什麼呢?

想到這裡,孟槐的嘴角浮出一絲苦澀的笑,她輕歎一聲,將心中的雜念壓下。趙川已經安排了侍衛看守,但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以防不測。

夜已深了,趙川房內依舊亮著燈。郭路看著趙川,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和不解,他皺了皺眉,沉聲問道:“大人,孟槐畢竟是本案的嫌疑人,您為何還要讓她參與查案呢?這豈不是與常理相悖?”

趙川聞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卷宗,抬起頭,緩緩道:“孟槐雖然被牽涉其中,但她並非今夜的行凶之人。”

郭路一愣,疑惑道:“大人何以如此斷定?”

趙川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新郎新娘均為胸口中箭,兩箭穿心,約莫在我們抵達呂府的半個時辰前便以斃命,而那時,孟槐正在呂府外的酒肆對月自酌。”說罷,趙川的嘴角浮起一絲不經意的笑。

“大人您怎麼知道……”郭路瞪大了眼,“難不成,今夜在酒肆另一隅坐著的人,是她?”郭路有些不敢相信。

“她推門而入時,我不經意間瞧了一眼,想必酒肆老板也對這個深夜買酒的姑娘有些印象。”趙川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向郭路解釋到。

郭路聽後,眉頭稍展,但仍舊有些疑慮:“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啊。畢竟,她可能與其他凶手有所勾結。”

趙川搖了搖頭,對郭路道:“既然孟槐一口咬定自己並非凶手,且有意幫大理寺查案,倒不如順水推舟,用她引出真正的凶手。又或是,坐實她的罪名。”說到這,趙川的眼神忽的冷了下來。

“呂府那邊情況如何?”趙川話音剛落,一男子便推門而入,此人是趙川的下屬彭澤。

“大人,那三支箭上無毒,沒有發現可疑的蹤跡。”彭澤說。

趙川正要喝茶,聽到此話,端茶盞的手停了下來。無毒?看來今夜至少有兩撥人想要置新郎新娘於死地。祝家?呂家?這兩家的背後究竟有什麼秘密,竟能讓人下如此狠手。

目前他隻知孟槐是祝家小姐的侍衛,侍衛在新婚之夜被祝家小姐趕離呂府,侍衛前腳剛走,祝家小姐就遭遇毒手,這一切難道是呂家暗中操控……

“還有一事。”彭澤接著說,“我們在呂府搜查時,發現在府邸深處有一間破落院子,十分隱蔽,院子內都是些雜物,隻是那院子中的一件屋子,從屋內上了鎖,我們在院子外的竹葉上,發現了血跡。聽呂府的人說,那屋子裡是呂家二夫人的祠堂,彭澤不敢擅自決定,便先派人將那處院子圍了起來,等大人定奪。”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叫上孟槐,去呂府一趟。”趙川對郭路說。

“大人,您不稍作休息?案子樁樁件件哪有辦完的時候,這身體……”

“睡不著。”郭路話還沒說完,便被趙川打斷了。

“快去。”彭澤對郭路使使眼色,小聲說到。

晨曦初露,天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趙川站在街邊,微風輕拂過青石板的縫隙,帶起一絲絲清涼。

街道兩旁的店鋪,門窗緊閉,但依稀可見那精致的木雕和斑駁的漆色,透露出歲月的痕跡。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犬吠,打破了夜的沉寂,為這寧靜的早晨增添了幾分生氣。

“趙大人。”孟槐的聲音在趙川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