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入秋，夜晚還是有點冷的。風一吹，涼颼颼的。
袁問和方逸都沒穿外套，互相都沒說話，就這麼哆哆嗦嗦抽完了煙，趕緊回了ktv。
回去的路上，袁問漫不經心的往一間包廂裡撇了一眼，裡麵還是那個熟悉的人，亓默。
這麼巧？她不是說工作應酬？在KTV？袁問心裡犯嘀咕。
她忍不住走到門前，透過小窗仔細查看。
亓默身邊坐著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管理不錯，並沒有發福。他正摟著亓默，端著酒杯強行給亓默灌酒。亓默臉上並沒有漏出太多不滿的神色，隻是她膝蓋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包間裡六個人，亓默她們三人穿的都是職業裝，很明顯是剛下班就去應酬的。一女兩男，亓默身邊的應該是她的領導，他很關心的看著亓默，但又不敢上前阻止那個中年男人。
剩下三位不出意外就是客戶了，中年男人和他的女秘書再加一個談業務的。
方逸看著袁問盯著一間包廂一動不動，走上前“怎麼了？”
袁問偏頭示意他自己看看。
“亓默？”方逸也是一臉驚訝。驚訝過後，方逸也恢複了鎮定。
”需不需要我英雄救美？”
“可能不太合適。”袁問有些擔心。
方逸明了。“在談生意？KTV可不是談話的地方。亓默剛搬來的海城，她近期入職的？”
袁問沉沉的眨了一下眼。”亓默隻是和我說今晚有應酬，應該是正常的吃飯。估計是今天第一次見亓默，臨時加的ktv。之前應該是另有人對接。”
“精蟲上腦的混蛋。”方逸一臉鄙夷。
”我們鬨點動靜？”袁問在等方逸的意見。
“嗯，比我英雄救美要好一點。”方逸肯定道。他自然不合適直接衝進去把亓默單獨領走，萬一生意黃了，亓默就成了眾矢之的。
”你進去我進去？”袁問又確認細節。
“你進去吧，對了。”方逸又瞟了一眼包廂裡，提醒道。
”彆動那兩瓶紅的。”
袁問會心一笑。
說乾就乾，現在走廊裡正好沒有工作人員。
“啪”方逸一巴掌拍在自己小臂上。
”臭賤人，當著我的麵他媽吃裡扒外！”方逸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順勢抓住袁問的肩膀，找機會把袁問送進去。
“操，你有什麼臉說我？什麼叫我吃裡扒外？”袁問盯著方逸的臉，反而亂七八糟的臟字也沒想出來幾個。
”你他媽眼睛都長在人□□裡了，你有逼臉問我？”方逸倒是演起勁了。
“你他媽給我往哪走？滾回來！”方逸繼續。
”你放開我，你這個死陽痿！”聽著袁問瞎編的詞，方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陽痿？方逸氣不過，又接著對罵了幾句，袁問倒是放開了，越罵越難聽。
此時亓默的包廂裡，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畢竟袁問方逸就站在門口演的戲。
那位秘書倒是很自覺，打算出門看看，趕走這對說話過分難聽的“情侶”。
亓默的包廂門開了。
方逸反應快，瞬間就把袁問推了進去。
袁問本身穿高跟鞋就不多，又被推了進去，一下沒站穩，踉蹌了幾步撞在了茶幾邊。她清晰的記得，失衡的瞬間，那個秘書扶都沒扶一下自己，而是輕巧的躲了過去。
袁問的屁股戳到了桌角，又摔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這和她計劃的不太一樣，本想在亓默麵前盛大登場，沒料到現在落得如此狼狽。
亓默認出了這位忽然就倒在眼前的人。袁問。隻不過和她平日不太一樣，今天似乎有點風情？
然而剩下的人眼裡，袁問穿著暴露，言行粗鄙，一身酒氣還混雜著煙味，妝容倒還算精致。身上的配飾是地攤貨和大牌混雜著戴，儼然一副出賣身體的拜金女模樣。
袁問有點惱火，又吃痛，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抄起一瓶白色的酒就往方逸身邊扔過去。
”操你媽，推老子，老子要了你的命。”
酒瓶砸在了方逸左邊的牆上，瞬間四分五裂。方逸看著也心驚肉跳。
“你來真的啊？臭婊子。”方逸是真的生氣了，剛剛也太危險了。擼起袖子準備上。
還好，李濱河他們也聽見了吵架的聲音，出門正好看見袁問扔出去的酒瓶砸在方逸身邊。李濱河叫住秦若，讓她不要參與，自己去抱住了正準備上去給袁問一巴掌的方逸。方逸見好就收，讓李濱河把自己牢牢地困在牆邊。
袁問見時機差不多，又抄起了一瓶剛開封的酒，準備打架。
亓默反應過來，上前按住了袁問的手。剩下的pw的一位組員和門口那位秘書也都來搶奪袁問手中的酒瓶。
袁問勁大，來回拉扯中，四個人身上灑滿了酒。袁問順便還偷偷給那位秘書的腰上來了一拳，報了沒有扶自己的仇。
見目的達到，袁問當即瀉了力。被亓默牢牢的抱住，當然嘴裡罵罵咧咧可不能停下。
袁問今天本身就穿的比較風情，加上這些難聽的詞也算本色出演，在座的人無不認為這就是一個單純的意外。
沒多久保安就來了，拽著袁問和方逸準備把他倆“請”出去。李濱河一直跟著方逸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保安大哥，麻煩至少讓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吧？”袁問開口問到。
保安無奈，袁問滿身的酒，口紅也花了，隻好把她先送去了洗手間。
沒多久，亓默來了，還好那位秘書沒有跟來。
”摔得疼不疼？”亓默眉頭緊鎖，緊張的看著袁問。
“疼。”袁問不打算撒謊，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摔得不輕。
”但是，這是個意外，我沒考慮到我今天的鞋不太適合做這種大幅度的運動。我本來想當個優雅的潑婦出現在你麵前的。”袁問著急解釋。
亓默哪有心情聽袁問解釋：“我不待在這兒了，我送你去醫院。”
”彆！千萬彆！否則我辛苦白費了！你回去該吃吃，該喝喝，該陪陪。我掃了大家興致，那個色批應該也冷靜下來了，剩下的你們的VP應該能處理好。我沒事，我這還有方逸呢。”
亓默也冷靜了下來，眼睛裡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情感，袁問辨不出。
“謝謝你，我回去了。”
袁問，你為什麼這麼傻，我自己也會想辦法脫身的。亓默心裡默念道。
袁問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便被保安大哥送出了ktv。
方逸和濱河就站在ktv不遠處，估計方逸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濱河。袁問腳扭了，屁股痛得要命，渾身也濕的挺徹底。晚風一吹，袁問隻好抱緊了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向方逸他們。
方逸才看見出來的袁問，趕緊衝到袁問身邊，讓袁問倚在身上，吩咐了李濱河去附近買乾爽的衣服和舒服的鞋子。畢竟不止袁問，方逸的T恤左邊也全濕了。
”袁問，不得不說，雖然你現在挺慘的，但是特彆好看。”方逸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袁問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方逸。
“我今天太丟人了，怎麼就摔了一跤。我的原計劃是帥氣的抄起一瓶，華麗轉身，朝你先扔著玩玩。在我拿起第二瓶的時候，應該就會被人按住了。”袁問越說越惱火。
“就你想得美，每次你逞能都出醜了，心裡沒點數麼。你摔跤我也嚇了一跳，剛把你推開的瞬間，我就反應到了你穿的高跟鞋，然後你就倒了下去。看你現在的樣子摔得不輕，要去醫院麼？”
”應該不需要。”
“我倆外套都在包間裡，你又濕透了，這裡太冷。”方逸了解袁問，她既然不想去醫院，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沒有做過多的糾結。便指了指對麵的小酒吧。
”要不要把你抱起來？”方逸說的一臉壞笑。
“你覺得呢？”袁問橫眼看著方逸。
方逸給李濱河發了微信告訴他自己現在的位置。過了一會濱河就找了過來。
”問姐，這附近都是酒吧街，隻有擺地攤的賣點情侶用品，我給你倆買了衛衣，褲子隻有這種很短的熱褲了，正經的鞋也沒買到，拖鞋要不姐你先湊合著？”
袁問看著濱河真的是個體貼的人，想著秦若算是有福氣了。
”這些就夠了。今晚麻煩你了。你去包廂把我倆的東西拿出來吧。看著保安的架勢，我和方逸應該是進不去了。你們要玩就繼續玩，不玩的話就出來吧，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在門口等你們。”袁問交待著。
方逸這時拉過去了濱河，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我來付他們的酒錢。”袁問知道方逸是讓濱河賠禮道歉去了。
”不用，權當我交了亓默這個朋友。”
說完兩人扶著去了洗手間，換了衣服。
不穿高跟鞋以後袁問舒服多了，腳腕也不怎麼疼了，就是那條熱褲，勒的屁股生疼。
沒多久濱河就說他們也打算回家，袁問便和方逸出了酒館和他們彙合，袁問走路正常了許多，方逸也就沒扶著。
這時路邊來了個小孩對著方逸說：“哥哥，要買花麼？”
方逸看著袁問，笑道：”要麼？”
袁問沒接茬，對著女孩說：“一會，有個叫濱河的哥哥，我會叫住他，你記住他的模樣。他會送一個女生回家，你看她倆在一起的時候上去問他賣花，好不好？”
”好”女孩反正想著這單做不成，至少還推薦了一單，開心的走到一邊。
一會大部隊就出來了。
“濱河！”袁問叫住了拿著自己東西的濱河。
袁問大致和大家說了一下自己沒有和方逸吵架，並沒有透露很多細節，就招呼他們回去了。
果然，周為和王一天分開打車走了，濱河和秦若一起攔下了一輛車。
袁問和方逸遠遠的看著那個女孩走了上去，賣了一束花給了濱河。
”你可真是紅娘轉世。”方逸打趣到。
“成人之美而已。”
兩人不約而同的打算等亓默出來，就又回到了ktv對麵的小酒吧，不過這次換到了露天，他們叫了兩杯金湯力，都點起了煙來。
”袁問，為什麼亓默和你都拒絕了我？”方逸不打算隱藏自己的心事。
“亓默我不知道，至於我自己，你應該很清楚。”
”你到底喜歡鬱修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看對眼了，這麼簡單。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袁問解釋不清。
“那和我在一起不舒服？”方逸反問。
”不一樣。喜歡一個人和隻能做朋友的感覺你也清楚。”
“他當時明明有女朋友。你還喜歡他？”
”畢竟我們在國外，他女朋友在國內，我想爭取一下。我並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況且都是憑本事競爭上崗，我為什麼不能試一試？我也沒做任何越界的事情，我隻是儘可能的對他好，陪在他身邊，希望他能改變心意。”袁問說的很平淡。
“那什麼時候死心的？”方逸好奇。
”畢業典禮那會，他女朋友漂洋過海來看他。鬱修明明有那麼多兄弟可以選，偏偏選了我，你也知道他沒有車，他女朋友來的那幾天都是我車接車送帶他們玩。”
“你當時沒必要這麼折磨自己。”方逸安慰道。
”那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不過還是當了快一個禮拜工具人。然後就死心了，鬱修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那你呢？什麼時候對我死心的？”袁問也很好奇什麼時候方逸放下的自己。
”你室友回國的那年夏天，我決定死皮賴臉住在你家，就找了個理由說換房子，中間有一個星期的空擋沒地方住，求你收留我。你當時那個破房子連個空調都沒有，洛杉磯夏天晚上雖說不算熱到難以忍受，但是也不算好過了。你倒好，給我在客廳弄個了充氣床，我睡了一個禮拜。我也不敢做什麼，可是你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那時候你做菜還不太行，炒豬肝老得和碎木屑一樣，我還得吃完了陪笑臉。那時候我知道你喜歡鬱修，但是我喜歡你。最後我們兩個人都沒能成功。”方逸感慨道。
“那現在，我在你眼裡是什麼呢？”袁問問道。
”是妹妹，如果你需要我的任何幫助，我都會儘全力支持。”
袁問自知對不起方逸，不敢看向他。“亓默呢？”
”這回是我不知道了，一開始是因為亓默長得好看，後來她就一直在我腦子裡，可能是有點像你？”方逸對亓默的感覺一直比較模糊。
“哪裡像我了？”
”不知道。”
“不過後來覺得亓默這種女孩，喜歡她的男士應該特彆多，我估計算不上號吧，也就無所謂了。”
”嗯？你什麼意思？我沒她好看？”袁問生氣的掐了煙。不過仔細想了想，也的確沒亓默好看。
“不不不，你也是。說實話，如果你想找男朋友，應該特彆輕鬆，自從我認識你以來，你身邊從來沒缺過人，隻是你從來沒有對他們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就像你說的一樣，在喜歡你的和你喜歡的裡麵，你從來隻會選你喜歡的。”
“對，以前我遷就過一段時間，和肖司玨同居了。不過後來我想清楚了，我不需要喜歡我的人，我不需要他們的照顧，我能照顧好我自己，我也不需要陪伴。我想要的是互相喜歡，能一起走下去的人。”袁問說的一臉堅定。
袁問又點了一顆煙，透過煙霧才敢看方逸的臉。方逸似乎沒什麼情緒變化，畢竟他喜歡袁問的事情都過去了快四年，從找到工作後，袁問和他變成了同事關係，方逸也慢慢接受了袁問並不喜歡自己的事實。方逸也從陪伴和照顧變成了幫助袁問，也從未踏入過袁問的生活了。
“方逸，對不起。”
”你從未對不起我，就像你常說的，你情我願而已。”
兩人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聊起了秦若和濱河，決定以後再想些活動，讓這倆木頭腦袋趕緊開花。
這時，麵對著ktv的袁問瞥見亓默她們一行人走了出來，到了門口似乎在寒暄。亓默的經理還和客戶友好的握了手。看上去之前的插曲也都讓他們回到了正軌上。
門口告彆了好一會，亓默他們送了客戶上了車，剩下的同事便招呼亓默準備送她回家。
方逸自覺，過了馬路老遠就和亓默打招呼。
“亓默！在這兒碰到你了？”方逸畢竟剛剛的鬨劇一直沒漏過麵，就自然地上去從同事身邊帶走了亓默。同事們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行離開了。
方逸帶著亓默走回袁問身邊”怎麼說，在這休息一下還是回家？”
“回家吧。”袁問現在渾身不舒服，畢竟身上還是有點粘噠噠的。
方逸去街邊攔車，袁問找服務生結了帳。本想和亓默一起回家就算了，方逸執意要送。於是三人上了出租。
袁問雖說不是矯情的人，可是上車的時候還是疼的直叫喚。
”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亓默是真的替袁問擔心。
“不用。”袁問拒絕。自己最多就是淤青，與其來回在醫院折騰的屁股疼，不如趕緊回家躺著休息。
一路上大家沒怎麼說話，就下車的時候亓默真誠的感謝了方逸，方逸客套了幾句就走了。
路上袁問沒讓亓默扶著，畢竟也沒什麼大事，扶著走路反而不舒服。
”家裡有藥麼？”剛關上門，亓默又著急了起來。
“冰箱裡有冰袋。我的衣帽間架子上有個藥箱。”袁問徑直做到了豆袋沙發上，指揮起了亓默。
沒多久亓默就把東西拿齊了“需不需要我幫你？”，亓默想著袁問摔得是屁股，這個位置有點敏感。
”不用。”袁問接過冰袋，直接塞在了屁股側麵。摔跤倒是無所謂，就是當時撞到了桌角，實在是疼。
接著袁問便打開了藥箱。
亓默看著塞得滿滿的藥箱，裡麵的藥五花八門，問道“你身體不太好麼？這些藥都不算常見。”
”我情況特殊，很多藥物過敏。一般家裡都會備上許多這些不太常見的藥。像一般用的消炎藥，青黴素，阿莫西林，頭孢之類的我都沒辦法服用。而且，我的身體並不算很好。”
“那你以後生病了，我要怎麼給你選藥？”亓默很擔心萬一以後袁問生病了，自己給她喂錯了藥。
”普通消炎藥你找找左氧，至於彆的毛病，我自己能解決。我很慘的，小時候生病一直用克林黴素，效果不好。後來用了魚腥草，可是沒多久就被禁止了。隻好提前用了左氧，左氧不適合18歲之前使用，會對骨骼發育不好。這大概就是我長不高的原因吧。”
亓默沒想到袁問對自己用過的藥那麼清楚。“你或許真應該當個醫生。”
”我也是這麼想。小的時候記不清，大了以後我連劑量都背下來了，有時候真想自己給自己開處方。也不至於每次去吊水，醫生都堅持讓我做皮試，又麻煩又疼。”袁問說的很平靜，埋頭在藥箱裡翻找著什麼。
袁問找出了繃帶和肌肉貼，十分熟練的給自己固定腳踝。
這時亓默才知道，袁問的腳也扭傷了。
袁問打著腳，漫不經心的和亓默聊了起來”如果我今晚不在，你打算怎麼脫身？”
“和你的做法差不多。我也就是個助理，沒什麼直接拒絕的資本。”
”你不怕惹他不開心？”
“那我還有彆的選擇麼？”
”倒也是。”
“多虧有你們，確實做的天衣無縫。”亓默感慨道。
”那你怎麼謝謝我？”
“我會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幫你換藥洗澡。”亓默溫柔的說著。
袁問慌了，這可不行，自己撞的可是屁股”不行！”
“我不看。”
”不看也不行！”袁問小脾氣上來了“早知道這樣不幫你了。”
”好好好，你說你想我怎麼謝謝你？”亓默妥協。
“雙休陪我玩遊戲。”
”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我美人救美人，你以身相許？”袁問調侃道。
這時亓默湊到了袁問耳邊，輕聲說著”也不是不可以。”
袁問耳朵通紅。亓默靠的很近，呼吸在袁問後頸流轉。
袁問不太舒服，隨便找了話題支走亓默“你餓了麼？”
”非常餓。”亓默看袁問渾身不自在，就自覺地挪開了。
這麼晚了，也沒什麼好吃的店還開門，兩人就這麼刷著手機，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夜宵。
“四季春還開門麼？不知道他們店用的是哪個APP，我沒搜到。”亓默問道。
”開到淩晨兩點，現在去的話還能趕上。”袁問說著準備起身，腳也固定好了，屁股冰冰的也不覺得疼了。
“你彆動，就在這休息，我去打包回來，你要吃什麼？”亓默趕緊製止。
”我啊，我想吃一碗蝦籽麵，一籠小籠包，嘿嘿，還要兩個燒賣。”
“吃這麼多？”
”餓了，6點就去吃火鍋了，沒吃飽。還餓到現在。”袁問一臉憨笑的拍著自己癟下去的肚子。
“好，袁大英雄，小女子這就給你去買。”
等亓默出了門，袁問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挺好，不是很難受了。趁著亓默不在，袁問趕緊從藥箱裡拿出了紅花油，擦了一下淤青的地方。冷敷了以後淤血凝固了，在屁股的側麵，非常大一片。
”哎，等睡一覺以後可有的疼了。”袁問暗自擔心。不過，被人照顧的感覺，倒是挺快活。
袁問就這麼歪在沙發上，叉著雙腿，悠閒地看著投影儀。趁著現在不疼，好好舒服舒服。她小的時候這麼裝病騙過自己的老媽，在家就這麼閒著看電視看了兩天。後來被老媽發現了，一頓臭罵。
想著想著，亓默就帶著一大袋打包盒回來了，沒讓袁問上吧台。她挪開了小桌子上的投影儀，把夜宵放在了上麵，放不下的都散在了桌子附近的地上。
“你要的我都買了，還加了點鹵蛋，鹵豆乾之類的，怕你吃不飽。”
”嘻嘻，說不定我還真吃不飽，你點的什麼？”
“一碗麵。”
”就一碗麵？”
“其實我雖然餓，但是沒什麼胃口”
袁問想著也是，今晚自己雖說是把亓默從那個臭男人那裡撈了出來，不過自己也是樂在其中，畢竟撒潑這件事還是非常有意思的。但是亓默也是真真被那個臭男人揩了油，自然心情不會好到哪裡去。
”你在擔心今晚的事，還是擔心你以後還會碰到類似的？”
“我不擔心。隻是今晚有點令我惡心。”
”這麼淡定？”
“今天事出突然而已。”
”因為你剛入職，第一次跟組應酬？”袁問試探著問了問，她也拿不準自己當時在ktv的想法對不對。
“你怎麼又能知道？”亓默倒是很奇怪。
”ktv哪是說事情的地方？你們經理想帶你多多參與，就拉你一起來，最多是個飯局。隻是那個臭男人第一次看見你，大美人，精蟲上腦了唄。臨時加了那種地方。你們要是真的原本計劃就是去ktv，怎麼著也該換身衣服。我雖然對你們行業不了解，但也不至於像銷售一樣，完全是有求於人。不可能成天碰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過偶爾確實會發生而已。”
“是啊，我見張經理他無意阻攔，當時就在想辦法了。最後的結論也差不多，打翻桌上的酒，給雙方都留點麵子。”亓默說完，埋頭吃起了麵來。
袁問也跟著大口吃了起來，哪有什麼吃相，裹得滿嘴都是麵，含糊的說著”其實，你們張經理人不錯，就是慫了點。”袁問看人一向準的很，很少出錯。她也不清楚自己哪裡來的buff。最近一次看錯還是肖司玨，結果就是自己被活生生困在大農村兩年多。
“怎麼說？”
”他並不算無意阻攔，可能隻是膽小怕事吧，畢竟是有家室的人，做事瞻前顧後也是正常。”
“你倒是想的挺開。”
”我要是從前，我也會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譴責這位領導的不作為，任由下屬被欺負。不過，現在長大了，就不會這麼激憤了。張嘴指責人人都會，但是要是這件事真到了自己頭上，自己又會怎麼做呢？況且對於你經理的情況，我一概不知，如果我上有老下有小，萬一操作不當，項目黃了，我又要怎麼交代？犧牲彆人保護自己，正常選擇。我不相信你們客戶隻有你們pw一個選擇。你做過儘調，應該比我清楚，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決定，必須從頭到尾的去認識他。當時我看他的樣子，多半是無奈而已。我相信，如果他有合適的機會，還是會保護你的。”
亓默當真是被袁問的清醒震驚到了，不知眼前這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人能說出這番話的理由是因為天賦異稟，還是經曆過什麼。
“話說回來，你們那個張經理多大了？工作了多久？”袁問心裡在盤算著。
”三十中旬吧，工作也有十年左右了。”
倆人心照不宣。亓默心裡清楚，張經理十年沒到合夥人，剩下的時間也不算多了。自己調來海城，並非新入職的員工，資曆在這個組裡算是最硬的。加上張經理對自己態度熱情。看來，張經理不會在pw待很久了。這個行業新陳代謝非常的快。張經理被迫離職自然是不會發生的，最得體的可能是主動跳槽。至於VP，亓默當然希望能是自己。但是，袁問不會連這些都想到了，才來幫自己的吧？亓默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袁問肯定不能想得了那麼多，隻是回憶到當時那個經理優柔寡斷的樣子，他明明有很多辦法去阻止這件事情，但是又沒有付諸行動。不太符合一個優秀的職場人的標準，覺得他肯定晉升困難，就隨口那麼一問。直覺告訴她，亓默可能會在近期升職VP。家裡住著這麼個又美又聰明，還多金的人，自己就偷著樂吧。不由得邊吃燒賣邊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傻笑。
“你笑什麼？”
”幫你開心起來。”袁問自然不會交代自己在想亓默會變成一個富婆的事情。
“開心多了。”
”那就多吃點。”袁問把小籠包盒子往亓默麵前推了推。繼續大口乾麵。
亓默也來了胃口，又接著吃了許多。
夜宵全部吃完了，就連亓默加的鹵菜也都消滅了，自然大部分都是袁問的手筆。
兩人就這麼癱在沙發上，隻不過亓默坐的端莊，袁問就像是街邊小老頭一樣，快活的摸著撐起來的胃。
“袁問，你平時有什麼愛好麼？”
”打遊戲啊！這還不明顯麼？”
“除了遊戲呢？”
”聽聽歌，看看電視。”
“那我們聽聽歌吧。”
半夜的電視節目真的不太好看，倆人又睡不著，於是亓默打算找點歌聽。
”袁問，你家連個音響都找不到。”
”我不用音響。”說著袁問去到床頭櫃邊，拿出了自己常用的耳機遞給了亓默。
“那你聽什麼？”亓默看著隻有一個耳機。
”我想看著你聽。而且我聽得見，這個耳機漏音嚴重。”其實並不算漏音，隻是開放式的設計，在外麵也能聽見。
“不知道你平時都喜歡什麼類型的。”亓默挺好奇的。
”我什麼類型都不抗拒。隻是給你聽的這首是固定曲目，一首日文歌，名字我也不知道，推薦我這個耳機的人當時給我聽的就是這首。”袁問說著便播放了起來。這首歌很普通，最多就是副歌煽情了一點。
看著亓默一臉陶醉，又有點震驚的表情，袁問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一首歌罷，亓默摘下了耳機。一時語塞：“這。。。和我之前聽的感覺不一樣。”
”要不要隨便給你搖一首陳奕迅的？聽完容易emo。”袁問看她有意再嘗試一下。
“我想聽聽看。”亓默有點期待。
袁問來回給亓默試了幾首。
“袁問，我從沒想過，同樣的歌能差距這麼大。”
袁問滿意的笑著，”你不是問我愛好是什麼？聽歌就是我的愛好。不過我先天條件不算好，生了個普通的耳朵。這個耳機很適合流行，人聲特彆飽滿，所以非常適合我這種普通耳朵的人。”
“你對這些非常有研究？”
”不算吧，就我這個消費水平和聽力等級，算是剛過入門了。不過也沒什麼提高空間，我山豬吃不了細糠。”
“我以前也隻是聽說過有人研究耳機這塊，當時沒多想，以為無非就是濾波解碼的時候失真比較少。沒想到聽感是質的飛躍，我聽了以後才知道什麼是真的感情飽滿，而不是電視上演的音樂節目，隨口說說。”
“哪有這麼簡單，每個耳機都是調音師一個個調過來的，味道不一樣。你看過無間道麼？”袁問問道。
”看過。”
“還記得開場音響店裡說過什麼？”
”高音甜、中音準、低音勁。”
“是不是說的有道理？我的設備和電影裡的不能比，我這就是個便攜耳放，但也能聽出來區彆了。梁朝偉賣的可是正經的功放，看模樣至少十萬以上，後來劉德華又扯了一根線，我也認不出來。電影裡那些都是為音響服務的，我實在是無力負擔。”說完袁問又去臥室取出了一個小箱子。
問亓默道：“你有興趣了解麼？”
亓默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保存的不算好，這裡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說這袁問扯出了一條耳機。
“這個846，很適合用手機聽，我加了一個轉接器，你彆用蘋果原裝的了。平時坐地鐵可以聽著玩玩。這是我第一條耳機，大學的時候買的。買它也算特彆好笑了，我當時準備出國，需要考GRE，我就報了培訓班。那個班介紹上是說沒過線就免費重修一次，我沒過線，但我沒重修，我把再上一次課的機會當作正經的課程賣給了彆的同學，換了點錢，所以才有的它。”袁問很寵溺的看著這條耳機。
“你怎麼昏招這麼多？”亓默饒有興致的看向袁問。
袁問摸了摸腦袋“我也不知道。天生街溜子，隻會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說著又從箱子裡掏出了一個小東西。
”這個mojo，比較便攜，你要是覺得直接連手機不太行，可以套這個mojo。我這箱子裡的東西，你要是感興趣，可以自己研究研究，擺弄擺弄。”
接著袁問又滔滔不絕地聊起了她的這些寶貝。
“剛剛給你聽的那個大烏聽流行特彆好，交響就不太行了，我不喜歡獨奏。你要是想聽點彆的，你用這個HD800S聽，耳放不要換。。。”
亓默看著袁問專注的神情，入了迷。
袁問介紹著每一樣東西。不過，有點不同的是，一般人都會介紹這件物品的功能，袁問則會說著自己買它的契機，或者故事。似乎她並不在意物件本身，而是那段記憶。
倆人聊的有點累了，紛紛打理完自己上了床。
袁問屁股疼，隻好轉到另一側，對著亓默。她今晚很開心，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體驗過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安安靜靜的聽著自己聊這些雜七雜八的愛好，上一個是鬱修，就連方逸都是簡單的敷衍“你喜歡就行。”
亓默卻也聽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