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蘭迪又不是你的一條狗,能隨叫隨到。”
“還有,你的期終報告為什麼還沒發到我的信箱。”
陸蓁蓁看著對話框裡那行字,甚至能想象出對麵人刻意拖長的語氣和那副囂張的嘴臉。
她恨得牙癢癢,可是也隻有像蘭迪這樣傲慢的家夥能給元邈足夠的打擊了。
他的確矜傲囂張,卻也足夠出色。
“我哥明天也在家。”
這次對麵秒回,“我隨叫隨到。”
陸蓁蓁白眼快要翻過後腦勺,也就他哥能吸引這位大少爺的注意力。
蘭迪是陸蓁蓁同級的級長,他和元邈想去的科係一樣,是指揮科。
瑟瑞的年級級長隻有當屆最出色的新生才有資格勝任,連那群自命不凡的少爺小姐們都直言,蘭迪級長是天之驕子中的翹楚模範。
哪怕是最驕傲的雲豹種也在他那裡吃過癟。
蘭迪和陸蓁蓁是青梅竹馬,雖然他們兩個都不願意承認。
兩個人從小到大都看對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因為她哥,蘭迪估計都不會來上將府,更不會跟她打小就認識。
雖然他嘴上不說,陸蓁蓁心裡卻門兒清。
這位蘭迪少爺對她哥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熱忱,隻要陸上將放假在家,就經常能在家裡碰到這位神出鬼沒的大少爺。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是在府內的校場看到他們兩個的身影,打得難舍難分。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指揮科的學生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打鬥,陸蓁蓁不理解,和那位首席大人一樣做個講道理的政官不好嗎。
不過就算陸蓁蓁討厭他的高傲張揚,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級長在同級是沒有對手的存在。
他絕對能不負所托,成功讓元邈認清自己和彆人的差距,從而主動放棄進入瑟瑞。
畢竟那位蘭迪少爺可是出了名的沒耐心和厭蠢。
陸蓁蓁沒有再回複他,關掉終端就回去休息了。
今夜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無暇再去想起執政官的死亡。
不如說她在逃避想起。
而且去討厭一個人是極其耗費精力的一件事。
陸蓁蓁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似乎看見那位首席了,意識朦朧間,她好像聽到元邈嘴唇微動,對著她說了些什麼。
她湊近了點,想再看一看鮮活的他,哪怕是在夢裡也無所謂。
陸蓁蓁一個字一個字仔細辨認他的口型。
最後分辨出一句熟悉的話:陸小姐,以後在人前我可以叫你蓁蓁嗎?
這邊元邈跟著陸蓁蓁的那隨意一指總算找到了他的住處。
首席執政官哪方麵都是頂頂優秀,唯獨......
他真的認不清路。
伊裡昂沒人知道,看起來端莊穩重的首席大人,其實是個實打實的路癡。
甚至當年元邈從他家到政庭的路都記了一遍又一遍。
當時謝柏星想要繞路送他去政庭,元邈就擔心耽誤了謝柏星的行程,還是婉言拒絕了。
謝柏星那時候還不是少將,每天都忙著給零訓練,以備戰不久後的軍部考核。
加上元上將暫時不讓元邈接手零的事,零的管理任務就暫時落到了謝柏星身上。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卻也從沒在元邈麵前喊過累。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元邈在進入政庭的第一天就光榮遲到了。
向來沉靜的少年第一次感到有些窘迫和愧疚。
雖然政庭的人沒從冷淡的黑眸小少爺臉上看出一點窘意,隻見他慢條斯理地朝他們微鞠了一躬,半點不失風度,極矜貴從容的模樣。
完全看不出來是剛剛差點把星艦開到隔壁星城的樣子。
這一來可算是正中那些老政官的下懷。
在議事會開始之前先立了立自己的威風,下意識將自己放在了長輩的位置開始說教。
“元邈啊,第一天遲到可不大好吧。”
另一位長胡子政官接著回:“哎喲,元家的少爺哪裡需要擔心這種問題。”
長胡子渾濁的眼珠轉得溜快,三言兩語間還連帶貶低了一通元上將。
“而且誰不知道元上將隻知道天天守在邊界星域,從來沒管過元少爺呢。”
“要我說呀,大家說話可注意點,彆惹得我們小朋友不開心,把元上將從邊界叫回來撐腰了。”
說完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低沉笑聲在空曠的議事廳回蕩,隨即全場都開始哄堂大笑,留元邈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這些人沒有給他準備座位。
元邈眼神往旁邊瞥了瞥,果然看到有個侍員眼神焦急地站在一旁。
在場隻有侍員心裡急得冒汗,怎麼也沒人告訴他今天元家那位小少爺就入職了啊。
首席大人明明說按往常那樣準備位置就好了!
所以他連位子都沒給那位元小少爺布置,這可怎麼辦,要是讓元上將知道他沒給元邈準備位置他就完蛋了!
誰不知道那位上將雖然大部分時間不在主星城,可隻要涉及到元邈的事卻從來不含糊。
當年上將夫人在一次隨元上將去抗擊蟲族的戰場上光榮犧牲,聽說是為了保護上將,被蟲族穿透了胸膛。
所以那一次,從戰場回來的隻有元上將自己。
與其叫她上將夫人,元上將更喜歡聽人恭恭敬敬地叫她,秦院長。
他的夫人是伊裡昂軍部研究院唯一一位女院長。
元上將一直以她為傲,他的愛人從來都是一個優秀的個體,而不是作為上將夫人存在。
據傳聞,從未對人黑過臉的元上將在現場目眥欲裂,生生咳出了口黑血來。
在古書記載中,是因為痛得肝腸寸斷。
自那之後元上將就將所有思念寄托在了小兒子身上,看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
所以侍員才看著此情此景急得團團轉。
但偏偏議事會已經開始,按理說侍員是沒有權限進入現場的。
元邈抬眸看向坐在正中間的首席,也就是未來被他擠下位的那位副首席,微微啟唇。
“首席,現在議事會是否已經開始了?”
那位始終不發一語,縱容著政官們惡意調侃元邈的副首席笑意僵在臉上。他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不過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元邈吸引到了他的臉上,他已經不得不回應。
副首席清了清嗓,“是的。”
黑發黑眸的少年麵色不改,繼續說:“那現在他們說這些和政事無關的東西,您為什麼不製止。”
雖然是疑問句,可他也沒想得到答案。
元邈將終端錄音外放在了大家耳邊,裡麵是長胡子帶著濃濃惡意的調笑和周圍人的哄笑。
任誰都能聽出這些老政官是在倚老賣老,想下一下元邈的麵子。
“這些錄音涉及隨意調侃高階將官。”
元邈語氣平淡,“我會交由督察司審查的。”
剛剛還熱鬨的政庭瞬間都安靜下來,剛剛還笑得開懷的人此時努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也有不少人在心裡暗自慶幸剛剛沒開罪這位小少爺。
看著冷淡矜貴的,沒想到這麼能說。
“還有。”
眉目漂亮的少年話鋒一轉,“我記得是您發的訊息,讓我今天來政庭的,我記錯了嗎。”
沒等那位首席為自己辯解,元邈就調出了那段通訊記錄。
是副首席發的終端訊息。
【明早準時來政庭,旁聽議事會。】
圍坐在議事廳的政官們都繼續噤聲,生怕這把火會燒到自己頭上。
首席甚至連議會時間都沒告訴這位小少爺。
“所以,為什麼沒有準備我的位置呢,侍官閣下。”
元邈眸光冷冷,雖然是在詢問旁邊的侍官,眼睛卻始終盯著端坐在首位的副首席。
侍官終於找到機會為自己辯解,幾乎在元邈話音剛落的時候就迫不及待開口。
“是......是首席大人說不用準備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