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道具衣服並沒有改動空間。
發型也是有定式的,劉海,頭頂的小辮子,和身後的麻花辮都是重點。
柳長虹是中長發,大概到肩胛骨,大辮子是假發。
陸茵茵隻研究了十幾分鐘,心裡就有了想法。
“你的劉海是自己剪的嗎?”太過厚重了,需要重新弄。
“不,不是,是之前陳姐幫忙弄得,現在長長了,陳姐讓我晚上回家再剪短點。”
“彆彆彆,你不要動,這樣,你明天最早幾點能到,我給你弄。”
柳長虹眼睛一亮:“五點,不,四點我就能到。”
石香雲在一旁拉拉柳長虹的衣角:“陸姐姐您定時間就行,麻煩陸姐姐了,你明天休息吧!占用你休息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們跟你的時間來。”
陸茵茵失笑:“倒是不用這麼早,五點半六點都行。”
說著又拿起一旁的假發:“這假發還有多的嗎?我做個發包。還有化妝用具,你們有嗎?有的話我帶回去熟悉一下。”
太陽穴後麵墊發包,能在視覺上改善太陽穴凹陷的問題,明天再做個發型,再畫個立體的妝造,應該就能解決。
還有化妝用具,她空間有全套的美妝產品,不方便拿出來,但是把現在有的拿回去稍微改造下,還是可以的。
柳長虹麵露為難:“假發沒有多餘的,化妝用具都是陳姐在管理,她已經下班了。”
石香雲思索一下:“假發包能用自己的頭發做嗎?”
柳長虹麵色一變,勉強扯出一個笑,表情泫然若泣:“我,我明天就要演出,剪了頭發怎麼能上台,香雲你幫幫我。”
石香雲抿嘴一歎,對上陸茵茵的視線:“不然頭發就用我的,化妝用具我姑姑有,是化戲曲的油彩,應該可以吧。”
陸茵茵有些驚訝:“油彩可以,但是你頭發太短了,確定要剪下來嗎?”
石香雲不在意道:“沒事,剪了還能再長。”
柳長虹也是一臉感動的看著她,似乎頗為習慣石香雲的付出。
陸茵茵看著柳長虹的中長發,在看向石香雲的及肩小辮子,眼神微動:“那就做個小點的發包,可能效果不太好。”
柳長虹一愣:“小點的,效果不好嗎?”
“我是想用發型讓你的太陽穴顯得不那麼凹陷,頭發少就不能做太大的發包。”
“不能做大點嗎,多剪點頭發!”
室內一靜,在柳長虹期盼的目光中,石香雲摸摸及肩的長發,咬咬牙就要應承。
陸茵茵略有深意掃過兩人一眼,笑了笑:“發包是長發做的,不是碎發做的,就是說做一個發包,最少需要這麼粗的一縷長發,因此是貼頭皮剪的。剪太多了有影響吧。”
言外之意,有當禿子的風險。
柳長虹一愣,順著陸茵茵的話,轉而看向陸茵茵的頭發,眼神閃爍。
陸茵茵有一頭比她們更長,比她們更濃密,比她們更黑亮的頭發。
一定能做出更漂亮的發包!
陸茵茵掃了一眼對上她視線就沉默的柳長虹,笑的略有深意:“我看你頭發顏色偏黃,香雲的頭發偏黑,做出來遮不住的話可能有色差,其實用自己的頭發更好。”
石香雲聽見這話,視線轉向柳長虹,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在陸茵茵看來,柳長虹頭發不少,就是太黃了,把發尾剪下來做正合適。
就看這個有小心思的小姑娘怎麼選了。
見幾人沉默,氣氛僵住,石香雲開口勸解:“長虹,綁假發在腦後綁就行,不然就聽陸姐姐的建議,隻剪個發尾,到時候我也剪一點,用我們倆的。”
柳長虹這才勉強一笑:“都聽你的。”
陸茵茵挑眉看著兩人,有點想念謝臨了。
稍晚時候,陸茵茵拿著幾搓頭發與二人道彆。
京劇的油彩,晚飯後石香雲會送到謝家來。
坐在自行車後座的時候,陸茵茵還想著柳長虹的反應,提不起情緒。
謝臨察覺到了,於是笑著問:“是不是姓柳的小姑娘惹惱了你。”
陸茵茵一愣,掀開圍巾衝著他問:“你怎麼知道。”
謝臨一個腳刹:“茵茵,天冷風大,喝涼風容易感冒。”
見陸茵茵聽話的圍上圍巾,謝臨才再次騎車,這次速度慢下來了,整個人的語調也變得漫不經心。
“那天在照相館,那個口無遮攔的小姑娘不是說了嗎,柳長虹走後門進的文工團,還說她沒爹沒媽。”
陸茵茵想到柳長虹與石香雲的關係,就算柳長虹能力強,她猜測這工作應該是石香雲求了姑姑石蓮,歎口氣沒說話。
謝臨笑笑:“這小姑娘心眼子多,你少跟她接觸,跟石香雲搞好麵上關係就行。”
他是從彎彎繞繞的關係網裡麵長大的,從小耳濡目染就會看人,像柳長虹這樣的人很多。
用心機謀前程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她們自己的事,他怕的是有不長眼睛的算計到了茵茵頭上。
茵茵太單純,太正直,看不慣的事情若是貿然插手,就會被有心人利用。
“你也不要太擔心,這小姑娘就是普通人,石香雲姑姑姑父可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也就是陪著解悶兒,越界了就得處理了。”
陸茵茵悚然一驚,圈住謝臨腰身的手不自覺的一個用力。
見狀,謝臨稍稍停頓了幾秒,才再次溫聲開口:“茵茵,不要怕我,我不會這樣的。”
陸茵茵悶悶的把頭埋進謝臨的背上,悶聲嗯了一聲。
原本想要跟謝臨坦白身份的心,再一次退縮。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認為已經需要避開需要提醒的惡意,卻還不到這些人的閾值,他們更能忍,但爆發的時候也就更沒有下限。
哪個年代都有這樣的上位者,可她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就是個平頭老百姓,遇到最大的危險就是被地痞堵住要保護費。
即便那些威脅她的不法分子,最多也是威脅,遍布各地的國家機關帽子叔叔就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可這裡呢?就因為一個口角,就差點沒命。
而另外的兩家人,至今消失的她都沒有勇氣問。
對這個年代,她太恐懼了,如果沒有謝家,她會在哪裡,會是什麼樣子。
可有謝家庇佑,又能高枕無憂嗎?
謝家人對她的態度,都是因為她的身份。
她的假身份,讓她焦灼,根本不敢賭謝臨的愛情。
她思慮著,想著謝家人的一切,腦中瘋狂的湧出一個念頭。
這晚,對著陸茵茵瘋狂的索取,謝臨隻當是她在為兩人的分彆不安不舍,兩人瘋狂直到精疲力竭,趁著謝臨洗漱的功夫,借口休息一會的陸茵茵才在床上做了一個倒立。
既然害怕,既然早晚會暴露,那就一定要在暴露之前擁有最多的底牌。
你既然說會愛屋及烏,那我就生一堆小烏,我就賭身份暴露的那天,麵對有可能遭受的報複,謝爺爺謝奶奶甚至其他謝家人也會“愛烏及屋”。
她知道計劃生育是七十年代末期才正式執行,那這幾年就是她的機會。
她不是陸家人,可她的孩子,卻是真正的謝家人。
這晚,“單蠢”的陸茵茵輕易所下的決定,成了謝臨三十五歲之前最大的疑惑,而當真相揭露的那一刻,除了懊惱自己沒給到陸茵茵足夠的安全感,就是無邊的懊悔。
那些年,無數次的被小電燈泡們打斷良宵的緣由,竟然就是親親老婆腦門一熱做的一個決定。
真是蠢得可愛,一輩子都愛不夠啊。
第二日,陸茵茵帶著被自己“更換”的油彩來到練功房,因為昨晚的“操勞”,她的臉色有些不好。
這讓石香雲與柳長虹誤解,她們以為陸茵茵計劃研究了一晚上,心底倒是充滿了感激。
重修劉海,做發型,修飾臉型,化妝,定妝。
陸茵茵弄得不快,約莫四十分鐘左右才弄完,此時才七點不到,已經陸續有要表演的舞者前來報到。
而每一個進來的人,在看到柳長虹的第一眼都是一聲短促的驚呼。
明明是個刻薄的老相臉,在陸茵茵畫完妝之後,就是美麗天真,純潔美好高挑纖細的少女。
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可顏值確是天上地下,甚至站在陸茵茵這個絕世大美人的身邊,柳長虹也毫不遜色。
石香雲發自內心的誇讚:“陸姐姐,你真的太厲害了,把長虹畫的真好看,就好像她本來就長這樣一樣。”
陸茵茵被誇得笑笑,二人都沒注意攬鏡自照的柳長虹在聽見這話的時候,低眉收斂了眼底的暗沉。
她不是被畫的好看,她就是這麼好看。
隻要她有陸茵茵的這雙手這技術,她就能這麼好看一輩子。
柳長虹對著鏡子,慢慢的笑了,鏡中的她美得天真,無邪!
陸茵茵在人還沒來齊的時候就告辭了。
元旦是有一天假期的,他們團隻有陳敏帶著十來個演出者去參加彙演,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休息。
陸茵茵打著哈欠跨上後座,謝臨無奈的叮囑:“可彆在後座睡著了摔下去,困了也撐一會,回家再睡。”
叮囑完,謝臨的心中滿是酸澀不舍,感受到陸茵茵對即將離彆的不舍,他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情。
兩個月內倆人相遇、相知、相愛,正是熱戀的時候,卻要麵對分彆,即便他也差點繃不住情緒。
麵對陸茵茵不安下極度的索求,謝臨也是儘可能的安撫給予,這些天,他都開始偷爺爺的藥酒喝了。
越不舍越瘋狂時間也就越快。
等到過了元旦,離謝臨出發的日子也就沒剩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