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沙灘,海浪輕輕的拍打,海風輕嘯伴隨著規律的水花聲格外的讓人放鬆。
陸茵茵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麵有些出神。
她坐在細沙上,漆黑的長發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淺色絲綢長裙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其上似乎有光在流動,格外的優雅飄逸。
這身價值不菲的貼身長裙,肆意展現她姣好的身材,越發凸顯她的妖嬈美麗。
人群的目光第一眼就會被她吸引,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她上身露出的肩膀與手臂上,尤其是澎湃起伏的曲線、線條優美的肩頸、細膩白皙的肌膚。
在昏暗的沙灘上,如同珍珠一樣散發著奶白色的光。
儘管因為麵向海灘看不清臉,但光是背影就已經很有氛圍感,引得篝火旁好幾波小年輕蠢蠢欲動。
大多數人走進看見她的長相後,就會不自覺的心虛,然後畏縮。
並不是她長得醜,而是她長得太美了,美的太過豔麗,太過妖嬈。乃至於她佩戴的一套價值不菲的華麗珠寶都淪為她臉蛋的陪襯。
她的一切都在明晃晃的彰顯著一件事:“老娘有錢!”
就像是博物館裡花紋繁複的精美瓷器,你貼著玻璃欣賞、幻想乃至膜拜她,卻從不敢妄想能擁有她。
但凡事總有例外。
在多數腦袋空空喜歡以貌取人的人看來,這樣的絕豔的長相幾乎等同於不安分,於是用獵奇的心思揣摩她、YY她很,然後自以為是的給她下定義。
就好比說她有錢但不是掙的錢而是撈的錢。
雖然都是提手旁,但這意思可是天上地下了。
因此,最先來來搭訕她的,不是青春洋溢小鮮肉們,反倒是各種頂著啤酒肚禿著高額頭帶著有色眼鏡的“成功人士”。
嘖,又被以貌取人了。
陸茵茵皺眉,表情越發高冷,不耐的用鑲鑽的指甲刨著細沙。
她不是個愛交際的人,工作的性質又讓她警惕心很強,在又拒絕了一個人後,就提起一旁的方便袋起身往暗處走了走。
這是一處剛剛開發的度假海灘,主打就是貼近自然,有些地方還在建造,有些地方就基本原樣保留了。
路燈並未完全將沙灘籠罩,找一找總能找到一兩個僻靜的地點。
這些地方寂靜昏暗,是情侶們幽會的好地點。
當然今晚這些地方大部分都空出來了,因為沙灘上此時已經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
陸茵茵走到一處老舊的小船一側停住,白日裡不起眼的景點,晚間卻會成為情人們的幽會勝地。
想了想,還是又往一側走了一會,撿了個礁石後麵的沙地坐下。
這一片都會被建造成人造沙灘,礁石或是被敲碎運走,或是被填砂掩埋,這石頭倒是走運的被留下來,估摸以後要圍著它做些人造景觀。
此時,倒是正便宜她,能讓她獨享這份安寧的海景。
不遠處隱隱約約的人聲漸小,海風吹的她有些熏熏然,此時此刻正需要一瓶小酒助助興。
她從袋子裡拿出一瓶罐裝啤酒,就著清涼涼的海風慢慢飲。
這是她難得放鬆的時刻,喝了一瓶之後,克製的沒有再喝。
海風如酒一樣醉人,她趴在一旁的礁石上,眯眼看著遠處沙灘上躍動的一叢火,圍著火載歌載舞的年輕人,忽地有些羨慕。
她是個孤兒,自小就羨慕班級裡家庭健全的小孩,時常幻想長大後能有個自己的家,可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容貌越發的出色,這些羨慕幻想在惡意的摧殘中最終演變成懼怕。
她懼怕跟人親近,因此一直是獨身一人。
她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上大學也是憑著肯吃苦,天賦上限也就僅夠她勉強本科達線,靠國家的助學貸款勉強撐到畢業,但是一畢業也背上了四萬八的債務。
也許有人會問,一年一萬二還不夠嗎,做做兼職打打工怎麼也能還上貸款吧。
大抵說這話的人,沒有經曆過未成年就得撿廢品賣錢,打個工就被人性|騷|擾,半饑半飽長到十八歲就要身無分文離開福利院的經曆吧。
每當她以為生活就要有希望的時候,命運總會現實的抽她一嘴巴子,債務讓她沒有社交,不敢生病,她太過普通了,她的智商和能力能找到的工作如同大部分人一樣普通且平庸。
可她的長相又太過不普通了,不論是美豔的臉蛋,還是妖嬈的身材,都像是伊甸園的蘋果一樣引人垂涎。
貧窮又過分美麗的孤女,總是格外引人注意的。
從小到大她身邊總會有人因為想要爭奪她的注意而打架,青春期後因為過分美貌幾乎每天都有人跟她表白,成年後這種示愛更甚,幾乎所有她接觸的男性,都想擁有她。
因此引發的後果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所有的工作她都乾不長久,這張臉給她便利,又給她困擾。
從小到大因為這張臉所受到的騷擾和歧視就像保鮮膜,一層層裹住她的身體心靈,讓她無法呼吸甚至看不清自己。
明明她就是個普通的、平庸的、甚至膽小的人,卻一次次被冠上“不正經”、“狐狸精”的標簽。
她因為美貌被誇讚無數次,卻隻能記住躲在衛生間角落,聽到的滿是戲謔惡意的調侃:
“她怎麼像坨屎一樣,走哪裡都會有蒼蠅想生蛆。”
她不過是個再普通的普通人,她敏感自卑,因為一句話她甚至開始否定她的整個前半生。
自愈力遠遠抵擋不了周圍深深的惡意,她不過是想還清貸款有個容身之處。
對有錢人來說,四萬八還不夠買隻包。
對她來說,四萬八是她投不儘的求職簡曆,做不完的臨時工作,發不完的傳單和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地下室裡漏不完的積水讓黴菌肆意生長,它們不分季節不分時令,頑強的長在天花板,長在衣櫃,長在床底,甚至長進她的心裡。
好似她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
無論她怎麼清理維護,黴菌就是該長在地下室的。
那晚,地下室單薄的門擋不住對麵失足女咿呀的叫聲,擋不住公共廁所裡男人咒罵的臟話,擋不住不懷好意在她門口來來去去的腳步聲,更擋不住她即將死去的一顆心。
在房卡和水果刀之間,她選擇了水果刀。
也許是房卡主人的禿頂太晃眼睛,也許是殘存的尊嚴作祟,誰知道呢,她做了當時最壞的選擇。
或者說,是她人生最正確的選擇。
陸茵茵眨眨眼,摸摸手上被綁帶遮住的傷痕,臉上難得露出些緬懷慶幸的微笑,她本是冷豔的長相,不笑的時候就如同高嶺之花一樣讓人高不可攀,這一笑倒讓她整個人俱都柔和起來,散發出不論男女都心動的獨特魅力。
可惜昏暗中,除了嗚咽的海風無人看到這一幕。
海風濕冷,裙子到底太單薄,陸茵茵狀似在袋子裡翻檢,實際從空間裡拿出了一條羊絨毯子裹住了自己。
三年前的死裡逃生讓她人生有了轉折點,她有了一個金手指——空間。
這三年間,避開人拿取東西,幾乎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空間就是一枚普通的方形玉牌,材質像是塑料一樣,一眼看上去假的可笑。
因此,這玉牌倒是完好無損的在她脖子上掛到成年。
玉牌一麵光潔,一麵刻了個“茵”字,也是她名字的由來。
當年,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被人拋棄在福利院門口,這玉牌當時就在她的繈褓中,沒料到三年前玉牌沾了她的血,不僅救了她的命還讓她有了空間。
她當時倒不像現在網絡小說裡寫的一樣,什麼擔心天災人禍、末世來臨,什麼囤物資什麼的。
那時她窮瘋了,哪有時間看小說消遣,每天睜眼就是想法子掙錢,因此得到這個空間她隻想利用這東西掙錢。
剛得的空間還沒十平米的地下室大,以她淺薄的知識麵和微薄的積蓄,她唯一能想到的賺錢方法不過是倒買倒賣。
她的第一桶金就是這樣掙到的,地裡農民不要的蔬菜,她幾乎是零元收購然後運到城市販賣,從廉價的蔬菜,泛濫的水果,再到各地的特產,她越做越熟練。
然後是高檔煙酒,長途貨運,什麼能乾,她就乾什麼,然後空間變大,她的胃口也開始變大。
她太貪心了,太想要錢給她的安全感了,不知道沒有背景的人,是有命掙沒命花的。
她該慶幸的是一開始空間很小,膽小怯懦的她隻敢接些小打小鬨的倒賣活計,因此盯上她的惡人最多不過是些拉幫結派的地痞流氓,目的隻是收保護費和抽成。
但對於她而言,被地痞收保護費,讓她膨脹的欲望被人一針戳破,一瞬間已經想到被發現,被挾持,被迫參與違法犯罪,最後吃花生米的慘狀了。
永遠不能低估人的下限,她死過一次,所以,很怕死,最怕死。
被堵一次後嚇的她連夜訂機票跑到了祖國的最南方,她沒注意機票上的城市是旅遊勝地,一路懸著的心,在來到機場的免稅店後,突然就發現了能讓她財務自由、又低風險的一個職業——代購。
不得不說,代購真的很掙錢。
最開始她隻敢跑各大免稅店,一年後已經存款幾十個W了,然後她的熟客越來越多,她的業務也開始擴大,到國外代購各類奢侈品、名牌包包、醫美產品、手機、遊戲卡、電子產品等等等等,什麼掙錢她代購什麼。
空間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讓她乾這一行幾乎沒有任何風險,幾乎是拿著麻袋撿錢。
雖然風險小,不代表她不害怕。
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也沒有戀人,為保守秘密她拒絕與人交往過密,她就像一台無情的賺錢機器,每天就是賺錢賺錢賺錢。
唯一令她有安全感的大概也就隻有錢了。
錢可以讓你自由,可以讓你自信,可以讓你跨越階層,甚至可以是武器,讓你武裝你自己。
有錢之後你會發現,大部分人都是“和善”的,如同你成功之後碰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好人”。
有錢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資自己,武裝自己。
這年頭隻有投資自己回報率才是最高的。
極致的美貌帶來的惡意,唯有權利與金錢才能消減。
她沒有權利,唯有用金錢武裝自己。
她愛美、虛榮,吃穿用度都要好的,她會去研究時尚雜誌,研究醫美,研究吃喝玩樂,研究裝B的藝術。
然後畫上美美的妝,去享受去旅遊,做各種醫美項目拍照發朋友圈,享受片刻網絡上虛幻的豔羨。
你以為她會空虛寂寞。
當然不是,她變得更加有錢。
這些幫她立穩了富二代買手的人設,反而讓她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之後找她的代購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掙錢。
越來越忙的她唯一的消遣就變成了不斷的買買買,然後被人相信又不斷賣貨,就像是漩渦狀的吸金循環,錢會主動的流向你。
樹大招風,她又是獨狼,有的是人想分她的蛋糕。她的業績太過亮眼,也引得很多人覬覦,明裡暗裡試探跟蹤的人讓她的精神幾近崩潰。
人不能沒有交際,不能沒有朋友,越消費她的心理也越空虛,脆弱的時候總是想交朋友,想談戀愛,想有個固定的家。
手機私信無數威逼利誘又會讓她躁動的心迅速冷卻,她站在懸崖上不敢行差踏錯。
越界的接觸試探,讓她膽戰心驚又煩不勝煩。
很順理成章的,沒安全感的她就把所有的物品都放空間裡了,這樣非常方便跑路,也方便隨時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她太累了,克製自己與他人不要產生交集在如今的社會太過痛苦,因此她允許自己拚到財務自由之後收手,找個安靜的地方定居,過上安穩的生活。
她看向無垠的夜空,海浪拍打聲猶如一首搖籃曲,讓她心裡感受到久違的平靜。
這裡就很好。
夜晚的沙灘真的讓人很放鬆,來到這裡不過是她的臨時起意,卻讓她產生了在此定居的念頭。
或許真的要慢下來了,這半年來她已經有意減少發貨的頻次頻率了,空間裡的存貨也在陸續清理。
像今天,她就是突然想要放鬆一下,於是這次代購過後,她放緩了步調,隨意找了個正在開發的景點走一走,放鬆心情。
自空間成長到能把房子都裝下後,陸茵茵就嘗試著在空間建了一個小小的家,去空間裡麵的家中睡上一覺,也是能讓她平穩心情的最佳方式。
但她最多在空間待上兩個小時就會被彈出來。
雖然空間暫時不能住人,但空間是在成長的,要知道剛開始她都不能進去呢,她相信總有一天空間會讓她住進去。
九點半,海風仍舊在徐徐的吹,篝火前仍舊有年輕人們在載歌載舞,陸茵茵打個哈欠,有些困了。
起身收拾了方便袋攏緊了身上的毯子,剛準備繞過礁石,遠處手機手電的光亮起的時候,正巧讓她看到身穿製服的一男一女。
她反射性的蹲下縮在石頭後麵,瞬間把方便袋收進了空間,本來還想自己也鑽進空間躲躲的,然後猝不及防的就聽到兩人急色的調情聲。
“不要,你壞,討厭!”
“來嗎,親愛的,試試吧,多刺|激。”
“討厭。”
嗚——嗚嗚——
遲疑地功夫,來人已經迅速脫衣服啃一起、滾地上了。
她有些懊惱躲什麼,現在好了吧,被堵在裡麵了。要被迫觀看一場活春宮,她實在受不了。
沒辦法,一緊張想要藏起來已經是條件反射了,她真的真的非常膽小,尤其害怕所有穿製服的人,不論男女。
誰他麼知道這兩小情侶在玩製服誘惑!
嗬,玩的可真花啊!
隻是轉念間的功夫,再想出去已經不合適了,因為礁石那側清晰傳來男女熱吻的喘息聲,還夾雜男女舒爽的幾聲長歎。
沙灘,篝火,夜晚,沒辦法,無論哪個詞都能讓荷爾蒙旺盛的年輕人們隨時隨地想……
得了,都這樣了,這回是真出走不了了。
好在她有個空間,陸茵茵無奈歎氣,閃身進了空間。
這地方讓給你們年輕人行了吧,兩個小時夠了吧,她先去空間睡一覺,醒了再回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