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比賽場上，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打鬥。
這是深藍學院新一屆入學考核中的最後一場比試。而新生考核的一二名，也會在台上的兩人裡角逐出來。
此刻，四周的觀眾席坐滿了學生。
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場比賽，生怕錯過哪個精彩的瞬間。
但還有少部分人，卻在津津有味地談論著。
“哎你說，他們打的這麼激烈，最後誰會贏？”
“那肯定是應珵了。誰不知道這位來自A區的大少爺從小就天賦出眾，而且剛滿十八歲就突破門檻，成了五階異能者！”
“我看未必。和他對戰的燕明鬆雖然出身不行，但能力絲毫不遜色於應珵，據說他的劍術能力也是五階。”
“真的假的？！”
“那還有假？我在學院招生辦的同學親口告訴我這事，絕對可靠。”
“轟——”
隨著一陣震天撼地的巨響，比賽場上瞬間被濃霧包圍。觀眾席上立刻開始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濃霧漸漸散去，場上的兩人也現出身形。
隻見燕明鬆拿著一把簡樸卻不失鋒利的長劍，正抵著應珵的脖頸。而原本應珵手上的法杖，此時已經斷成兩截，落在他的腳邊。
比賽結果顯而易見。
陣陣歡呼從觀眾席那裡傳來。
誰也沒想到，這位出身下城區的孤兒，居然真的打敗了來自上城區應家的大少爺，拿下深藍學院入學考核的第一名。
這在深藍學院的校史上，可謂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
與興奮的學生們不同，成為第一名的燕明鬆並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神情，而是緊咬下唇，看向應珵的目光也是複雜無比。
他不是外麵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所以他很清楚，這第一名的位置究竟該屬於誰。
“應珵，你……”
燕明鬆才剛開口，就被應珵一把推開。他沒說完的話也隻能咽下去。
學校的廣播宣布了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
有幾個按耐不住的急性子沒等燕明鬆下來，就跑上台將他圍住恭賀。可那些話在他聽來，卻同諷刺的利刃無異。
“不是的，我沒有你們說得那樣厲害。都是應珵在讓著我——”
“明鬆，我們知道你謙虛，但事實就是你贏了他。不光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
“就是啊明鬆，謙虛過頭可就不好了。”
燕明鬆有口難言，強烈的自尊心讓他想要把真相說出來。
他還記得，方才他用出絕招時，應珵明明已經避開了他的攻擊範圍。
可不知為何，在他的攻擊即將落下的前一秒，應珵忽然又回到原先的位置，還撤掉了自己身上的防禦術法，隻是伸出手將法杖擋在身前。
看起來……就像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他不是傻子，察覺到應珵的動作後，便立刻把力道壓到最低。
不過已經施展的招式卻無法輕易收回。儘管他是無意，但在旁人看來，卻是應珵無力抵擋他的攻擊，魔力耗損過大導致法杖斷裂，輸了這場比賽。
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應珵是在有意讓他。
“喂，燕明鬆。”
應珵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他朝周圍望去，並未見到應珵的身影。他旁邊的同伴們似乎也沒發現異常。
“彆看了，我是在和你單獨傳話。”
像是知道他會做什麼，應珵繼續向他傳音，“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糾結太多沒什麼意思。知道嗎？”
“你是個聰明人。沒必要的事，就不要做。”
冷淡卻清越的聲音很是好聽，可其中暗含的威脅之意讓燕明鬆一陣心驚。
而這番話，令他更加確定，應珵先前的相讓是有意為之。
你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應珵？
＊
“為什麼啊宿主？明明劇情裡是要你打敗燕明鬆拿下第一，你為什麼要讓給他？”
腦海裡的係統嘰嘰喳喳，吵著要他給個說法。
應珵煩不勝煩，本不想理會它。
可這係統卻是個鬨騰的玩意，若是不同它講清楚，他怕是一整天都沒個清靜的時候了。
“因為這樣劇情能發展得更融洽。”
他強忍著不耐和係統解釋，“你想啊，我這個反派出身世家，天資出眾，脾氣也是一等一的高傲。按照你給的劇本，反派是借著不滿主角與他同樣出眾天賦的由頭才背叛人類的。”
“那我現在輸給主角，被他壓上一頭，從此將他視為眼中釘，不就比原書更加符合劇情需要嗎？”
“有道理啊，宿主你真厲害。”沒有心眼的新人係統被他說服，不再繼續煩人了。
但它想起比賽場上燕明鬆被打斷的話，又開始擔憂起來，“那主角不會發現宿主是在有意放水吧？”
應珵倒是完全不在意，“也許吧。就算他發現了，也不會影響到任務。”
畢竟他方才可是好好敲打過某人了。
見應珵如此遊刃有餘，係統隻覺得他十分可靠，萬分慶幸自己能夠找到一個令統安心的宿主。
“話說，我都超額完成任務了，就沒有什麼獎勵給我嗎？”
聽到這話，窮得不能再窮的係統默默打開自己的錢包，又翻出商城裡那些貴得仿佛在打劫的各種商品，一起擺在應珵眼前。
“……”
“……”
一人一統相望無言。
應珵看著那刺眼的餘額，默默閉上了嘴。
內心脆弱的新人係統被他態度狠狠傷到，躲進他腦海裡就不再說話了。
知曉它隻是在鬨情緒，應珵索性沒再喊它，腳步一轉便來到學院後山的密林。
這密林荒廢許久，學院也隻是派幾個看護守著，從不對此上心。這會正值晚飯時間，負責守著的看護便早早不見蹤影，倒是方便了他。
那道掛著鎖鏈的大門於他而言更是形同虛設，幾個越步就得以輕鬆翻過。
他會來到這裡，便是係統告知此處藏著反派日後會用到的關鍵道具。
眼下他沒拿第一名，免去了作為新生首席的諸多繁瑣之事，正好也能避開燕明鬆。
可這密林規模龐大，岔路眾多，而他對方向的感知又極其薄弱，就算有劇情給出的路線，也無法保證能找到藏著道具的山洞。
本想叫係統幫他指路，但一想到自己會被它因此揪住把柄鬨騰好一通，便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就是找條路，他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半小時後。
應珵望著周圍如出一轍的樹林，默默收回自己剛才的狂妄之言。
他彎下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腿，找到一處還算粗壯的大樹，準備靠著它坐下歇一會。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找係統幫忙了。
還沒等他坐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鬆鼠朝他右腿的方向扔了顆石頭。為了避開，他隻好往旁邊一側。
再起身時，應珵卻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處從未見過的山洞便在他麵前出現了。
“……”
倒是他運氣好，居然就這樣找到了山洞。
他閉上眼，用探測術法將這山洞仔細搜查一番，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才走進去。
山洞裡漆黑無比，他伸出右手，手指一掐就有一團火苗燃起。
他借著火光繼續深入，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道岔路，因此停下腳步。
“右邊。”
聽到係統的聲音，應珵毫不猶豫地往左邊的方向走。
見又沒騙到人，氣急敗壞的係統發出一連串的電子雜音。不堪其擾的應珵眉頭狠狠皺起，輕輕咳了幾下，那陣吵雜無比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為了自己的清靜，他決定服點軟，“先前是我不對，不該說那些話惹你生氣。”
過了幾秒，腦海裡傳來“叮”的一聲，這就代表係統同意他的和解請求了。
他剛要接著向前走，就聽到半空中機關發動的暗聲。
飛箭的速度非同一般。由於沒了法杖，他隻來得及發動身上的防禦術法，那些飛箭就已經近至眼前了。
“小心！”
一柄長劍從暗處飛出，替他擋下所有的攻擊。
那長劍的模樣和招式太過熟悉，應珵轉頭看向一處暗石，說道：“彆躲了，出來吧。”
“多謝出手相助，燕首席。”
暗石背後立刻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摘下自己的帽子和麵具，露出一張正直且英俊的臉，正是他口中的新生首席——
燕明鬆。
被發現的人收回自己的長劍，“應少爺真是好眼力。”
“當然了。畢竟你下午可就是用這柄長劍打敗我的，我怎麼會忘記呢？”應珵聳聳肩，做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
明明下午才威脅過他，這會卻又做出這副模樣。
儘管不知道應珵這樣做的緣由，可他向來執拗，有疑惑的地方自然是要問個清楚才肯罷休。
“應珵，我想問你，你下午為什麼要讓我？”
他剛說完，一道火焰就撲麵而來。
火焰凶猛至極，上麵還附著鎖定目標以及變換形態的術法，任憑燕明鬆如何應付都無法徹底消滅。
不多時，他身上的黑衣便燒出一大片破洞，看起來既落魄又可憐。
“你乾什麼？！”
“我以為我已經同你講得很清楚了，燕首席。不該問的事情，何必再來自討苦吃？”
應珵手指一捏，那道火焰立刻消失。
“看在你剛才救過我的份上，這隻是一點小小的警告。”
他的語氣輕鬆愜意，可看過來的眼神卻充滿殺機。
“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燕明鬆。”